堂姐回來了。
算了算,她已經(jīng)在外生活了十年。
還記得07年某個晚上,獲悉她已經(jīng)簽訂了工作合同,坐標(biāo)是魔都。她并不是置身于什么500強大企業(yè),而是在一所小鎮(zhèn)的高中做教師,那是少年作家韓寒的故鄉(xiāng)。離上海市中心特別遠(yuǎn),接近浙江嘉興,離夢幻水鄉(xiāng)西塘很近,只需要半個小時車程。
記得那個夜晚,年少時我們的一點一滴,快樂的,幸福的,爭執(zhí)的,一切的一切都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躲在被窩里默默地流淚。生怕被睡在身旁的母親聽見,怕她的煽情把我弄得放聲大哭,一直我都是一個特別容易哭的人,直到現(xiàn)在也是。
之后,順理成章的結(jié)婚,生子,生活。她幾次都邀請我去她家玩,可是我都沒有去成,慢慢的,我也開始為人妻為人母,也有了自己的小家了,就更加繁忙了。
母親說,回來的次數(shù)只會越來越少。
我說,怎么會呢?他們夫妻都是教師,假期是非常充裕的啊!
母親說,孩子慢慢長大,自己家里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會越來越力不從心的。
真的,從一開始的一年四次(寒假,暑假,十一,五一),慢慢縮減成兩次(寒假,暑假),隨后這兩次加起來的天數(shù)從原來的90天縮減為不超過30天,寒假要去她婆婆家過年(另一個城市),暑假要幫學(xué)生補習(xí),回來的天數(shù)在不斷遞減。
怪不得,奶奶想起堂姐會哽咽,如果我再多念念她的孝順,奶奶就泣不成聲了。
人們常說,一個老人就是一部歷史。奶奶一定透過歷史,翻看得出堂姐今后的生活軌跡,至少這里,已經(jīng)只是她的娘家了。
記得前年奶奶身體不太好,堂姐急得在電話里哭泣,可是分身無術(shù),只能責(zé)怪她的父母,為什么不帶奶奶去醫(yī)院看病?
我想,那種心有余而力不足深深地?fù)魯∵^她柔弱的內(nèi)心吧。
索性后來奶奶在大家的堅持之下,病好了。堂姐也放心了,她說如果奶奶不在了,她回來會沒有了方向,也沒有了意義,不敢想。
今天我們姐倆帶奶奶去看牙,明天堂姐又要回上海了(換了房,在裝修),回來的路上我把著方向盤,她和奶奶坐在身后,她忽然感慨地說:“我也想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我還打趣說,回來干嘛?我還想嫁遠(yuǎn)一點呢,每天回來吃我媽的“嗟來之食”,只好忍氣吞身。
她嘆了口氣說,“各有利弊吧。”
自從上高中開始,回家的次數(shù)真是屈指可數(shù)。事實上,她已經(jīng)成了在外漂泊的游子,縱然在那個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安了家。但是那顆心依然牽扯著故土,從小生長的地方。
小時候,我理解不了一些海外華僑華人深深的愛國之情,以為只是作秀,掩人耳目而為之,長大了,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遠(yuǎn)嫁的遠(yuǎn)嫁,奔波的奔波,體味到她們在外的無奈和對家鄉(xiāng)的思念,我才明白,“落葉歸根”是自然規(guī)律的屬性,也是人類世界的。
恍然間,我和這些曾經(jīng)的小伙伴們竟然已經(jīng)開始重復(fù)起了父母曾經(jīng)的老路。那些充滿快樂的天真無邪,那些灑滿汗水的歡聲笑語,無不叩起我的心路,是啊!
如若時光可以倒流,誰不愿意回到那最純真最無憂無慮的年華!那時,親人還年輕,那時,快樂沒煩惱,那時,一切都洋溢著幸福。
又是一年暑假了,還記得每個夏天的夜晚,那時兩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會躺在我家樓頂?shù)钠脚_上,啃著爸媽為我們準(zhǔn)備的西瓜,看著夜空中一架一架飛機忽閃忽閃地行進,然后漸漸進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