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藝術文化滋養(yǎng)的咖啡館,僅是一間咖啡館而已。一個品牌,一個企業(yè),又何嘗不是如此。
從《羅馬假日》的黑白膠片中走出,又登上了到巴黎的飛機。離開羅馬時正是傍晚,天邊火燒云異常妖嬈,羅馬城燈火閃爍絢爛至美,飛機飛過藍色地中海,不過2個小時,安全降落在巴黎戴高樂機場。
白天游覽完香榭里舍大街、艾菲爾鐵塔、旺多姆廣場,安排的行程基本結束。但我們終有意猶未盡之意,那是因為一個叫左岸的地方牽動著魂。
“左岸”,指的是塞納河左岸圣日耳曼大街、蒙巴納斯大街和圣米歇爾大街構成的,由于文化知識界聚集在左岸,各種書店、出版社、小劇場、美術館、博物館等逐漸建立了起來。圍繞這種社交氛圍的咖啡館、啤酒館也應運而生,成了左岸知識文化人士重要的聚會場所。從緊靠賽納河左岸的圣米歇爾大街開始,文化名人和先賢們光顧和聚會過的咖啡館、酒吧遍布各個街區(qū)。隨便走進一家咖啡館,也許一不留神就會坐在海明威坐過的椅子上、薩特寫作過的燈下、畢加索發(fā)過呆的窗口。在法語里“咖啡”和“咖啡館”其實是一個詞,法語里的“左岸咖啡”其實指的是首都巴黎塞納河左岸的咖啡館。憑著幾句簡單的英語、手勢和一張巴黎交通圖,我們乘上了去左岸的地鐵,地鐵站不大,甚至有點破舊,但四通八達,幾乎可以通過地鐵到達巴黎城的各個角落。
從地鐵出來,沿著圣日爾曼大街往前,我們在尋找一個地方,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地方。那里的咖啡苦香已經(jīng)飄了一個多世紀了,沒有人可以預料,此次踏入的是哪段記憶。“快!看!” 隨著同伴的驚呼,馬路對面招牌赫然入目,“caféde flore”,一家被譯為“花神咖啡館”的地方。
花神咖啡館在大街的岔路口,和巴黎所有的咖啡館一樣有一個玻璃門棚。一杯咖啡在手,悠閑間看熱鬧街景。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我們進入咖啡館,1樓已經(jīng)坐滿人,人頭濟濟,但交談聲很輕。我們目標明確,順著扶梯直上二樓。這是薩特和波娃坐過的地方!二樓不大,二三十平方米吧,客人不多,只有一對情侶竊竊私語。翻開發(fā)黃的MENU,向侍者要了一杯店內的招牌咖啡,據(jù)說,濃黑的咖啡散發(fā)著杏仁的清爽和鮮花的甜香。侍者會心一笑,很快端上桌來。
伴著咖啡香味,細細打量四周,樓上是典型的英式設計,空間相對獨立隱秘,店內仍保持著上世紀三十年代的美倫美奐的裝修,墻上掛的幾幅畫,再現(xiàn)當年咖啡館內名人聚集的盛況。法國哲學家,存在主義文學的創(chuàng)始人薩特和著名作家波娃常來這里交流思想,創(chuàng)作文學,他們幾乎像教堂的時鐘一樣準時有規(guī)律地出現(xiàn)在這家咖啡館,幾乎從不間斷。如今,店內MENU單上還印著薩特語錄:自由之神經(jīng)由花神之路??梢姡ㄉ窨Х冉o過他多少自由的靈感。艾伯特·加繆也經(jīng)常光臨這家咖啡館。1957年,當加繆的《鼠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他請朋友到左岸圓頂咖啡館慶賀,1964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頒獎典禮那一天,那屆獲得者、傲慢的薩特卻一如既往地坐在左岸的花神咖啡館里,平靜地抽著他的馬格里特煙斗——他們對諾貝爾文學獎的態(tài)度相反,但對咖啡館的態(tài)度卻如此一致。
花神旁邊的雙偶咖啡館,以眾多詩人作家光顧而出名,咖啡館面向埋葬著笛卡兒的圣日爾曼大教堂。同樣位于這條街道的巴黎最早的咖啡館——普洛各普咖啡館,從1686年開張距今已有300多年歷史。18世紀的盧梭、伏爾泰、狄德羅來過這里,19世紀的雨果、左拉、巴爾扎克來過這里,20世紀的加繆、薩特、波娃也來過這里,普洛各普咖啡館見過的名人太多了,單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大師就有10位。這樣子的左岸,在法國,經(jīng)歷了兩百年,咖啡館也傳承了好幾代。忽然想到,一個企業(yè),一個品牌,只有經(jīng)過文化的浸淫,方能隨時間歷經(jīng)彌新。
今日我們神游于此,坐在花神咖啡,享受生活,也閱讀藝術和文化。窗外花架上依然青枝蔓藤纏繞,鮮花綠草怒放,手中咖啡香氣依舊,一如回到當年某天的某個小聚會。
入夜,從花神咖啡出來,沿塞納河漫步,回望夜色中的左岸,融著神秘,透著誘惑,藝術的、哲學的、文化的、歷史的、一切浪漫交融著,在塞納河靜靜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