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滿面春風地進入了鄴城,前燕皇帝慕容暐在逃亡途中被抓了回來,太傅慕容評只身逃往高句麗,前燕正式滅亡。
跟隨苻堅進城的慕容垂見到了舊時的宗親貴室以及同僚們,想到他們當初對自己不遺余力地排擠打擊,而在強敵入侵的時候又不堪一擊束手就擒導致祖宗家業覆滅,他心里真是恨得牙癢癢的。
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就是當初和段妃一起受盡酷刑也決不出賣他的高弼說:“大王您憑借祖宗積累的洪福,具有英雄豪杰的過人才能,因為遭到挫折,滯留在別的國家。現在雖然宗族國家傾覆,又怎么知道不是中興的開始呢!我認為對國家的元老舊臣,應該具有江海一樣寬廣的度量,這樣才能安慰他們的心,以奠定光復的基礎,成就宏偉的大業,為什么要以憤怒來對待他們,我私下里認為大王的態度不足取。”
這番話情真意切,慕容垂深受感動,聽從了他的意見,轉變了對待舊臣的態度。
苻堅平定前燕后,大賞功臣,給王猛加官進爵不說,又賜給他美女、良馬、豪車,王猛都堅辭不受。而鄧羌鬧騰了那么久最后還是沒當上司隸校尉,封了安定太守,真定郡侯。
苻堅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將前燕的慕容氏和皇親國戚共四萬多戶幾十萬人全部遷往長安,苻堅這么做是想讓慕容氏遠離故土釜底抽薪,卻也為自己的亡國埋下了伏筆。
慕容暐的妹妹清河公主,十四歲,人間絕色,苻堅驚為天人將她納入后宮,弟弟慕容沖,就是前燕的大司馬三軍總司令,十二歲的美少年,五胡十六國時期傾國傾城第一人,也被苻堅看上了,姐弟兩獨占寵愛,其他的宮女全部失寵。
后來長安城中都傳唱著歌謠:“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大家都覺得是這姐弟兩遲早成禍患,王猛一再上書勸諫,苻堅終于忍痛放慕容沖出宮,讓他去當了平陽太守,那年慕容沖才15歲。
慕容沖小名鳳凰,傳說鳳凰不是梧桐不棲息,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慕容沖離開后,苻堅為了表達他對慕容沖的思念,特意在阿房城種植了數十萬株梧桐和修竹,以等待鳳凰。苻堅對慕容沖倒是一片癡情,可慕容沖身為前燕皇帝之子,被苻堅納為男寵,心中恨他入骨,心靈扭曲,也導致了他后來的殘忍嗜殺的悲劇結局。
把慕容氏的貴族都遷入長安后,苻堅做了另一個件事,就是把關中的氐族人遷往全國各地,苻堅自己就是氐族人,他的本意是讓他的族人去鎮守全國各個要害,把敵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而那些氐族人都認為他們的皇帝瘋了,讓投降的敵人在首都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讓他的族人到窮鄉僻壤去受苦受難,他們理解不了苻堅的決策,不能理解也就沒有貫徹,最后苻堅的戰略部署也就沒有發揮出作用,反而導致了前秦帝國的土崩瓦解。
在攻滅了前燕后,苻堅沒有停下開疆拓土的腳步,開始解決殘存于西北的割據勢力。先滅仇池,孤立了前涼國,王猛當年打敗前涼張天錫的時候,俘虜了他的五千士兵,現在將他們放了回去并捎去了一封給張天錫的親筆信。
王猛在信中引古論今,透徹分析了天下大勢和涼國的危險處境,勸他幡然悔悟,不要讓六代人的經營毀于一旦。張天錫收到信后寢食難安,終于決定向秦國謝罪稱藩,王猛不廢一兵一卒就收服了涼國。
接下來的時間,秦國又先后平定了隴西、甘肅、青海、巴蜀及其以南地區,基本上已經統一了北方,十分天下,秦居其七,東晉政權已感受到巨大的壓力,無人再敢“北伐”。
秦國在王猛的管理之下蒸蒸日上,國富兵強,戰無不勝,于是國家大治。公元375年,為秦國的內政外政殫精竭智東奔西走的王猛積勞成疾,終于病倒了。苻堅心急如焚,親自到南郊、北郊以及宗廟、社稷的神壇挨個去祈求神靈保佑王猛,并派遣侍衛大臣前往國內各個名山大川去祈禱,一個都不遺漏。王猛的病情稍有好轉,苻堅又下令赦免全國被判死刑以下的罪犯。
王猛非常感動,給苻堅上疏說:“沒想到陛下因為臣的性命而損害了天地之德,這是開天辟地以來都沒有的事。我聽說回報別人的恩德沒有什么比得上直言相告的,請讓我用垂危的生命,敬獻忠誠。善于開創的人不一定善于完成,善于開始的人不一定善于結束,所以古代的圣賢帝王,知道建功立業的不容易,都是兢兢業業,如臨深淵,希望陛下能追隨前代的圣賢帝王,這是天下的大幸。”
苻堅看了,悲痛欲絕,他與王猛雖為君臣,心中始終把王猛當做兄長一樣敬重,雙方感情極為深厚,七月,王猛病重,苻堅又親自去王猛家里看望他的病情,并且詢問后事。
王猛說:“晉朝雖然偏居長江以南,但他們是華夏正統,而且上下安定和睦,我死了以后,希望陛下千萬不要把晉朝作為圖謀的對象。而鮮卑、西羌這些投降來的貴族賊心不死,是我們的仇敵,遲早會成為我們的禍患,應該鏟除他們,以使江山安定。”說完便停止了呼吸。
苻堅陷入極度痛苦之中,親自裝殮王猛,三次前往痛哭,對太子苻宏說:“上天不想讓我統一天下嗎,怎么這么快就奪走了我的王猛呢!”他按照最高的規格隆重安葬了王猛,并追封他為“武侯”。
遺憾的是,苻堅后來忘記了王猛的遺言,八年后發動了對東晉的“淝水之戰”,而王猛再三叮囑他除掉的鮮卑、羌族貴族,也趁他兵敗紛紛造反。
????D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