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是團圓

回徐州已經整整20天了,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沒見過月亮,圓月也好,缺月也罷,沒見過,每天晚上都會在校園走一圈,往天上望望,孤零零的幾顆星,就是不見月亮……很迷惑,很不解,難道是我看天空的時機不對,或是霧氣迷蒙遮眼了?

還有不到兩周就到中秋,團圓節,可是兩周前就知道今年團圓節又沒法大團圓,團圓好難,好難,好難,感覺比考清北還難,考清北還有那么絲絲的希望,而我心中的那個大團圓已經永遠不可能了……

爺爺,爸爸,媽媽,大姐,二姐,三姐,哥哥,我,就我們八個人,除了一個姓李的,我媽,八個人到齊了,就是大團圓,爺爺已經離開我們半年了,我心中的大團圓現在已經不可能了。想著想著忍不住感嘆,從06年我大姐上大學,08年二姐上大學,10年三姐上大學,12年哥哥上大學,13年我上大學,13年大姐結婚,14年三姐結婚,14年二姐讀研,15年我當兵,17年哥哥讀研,細細一數,團圓的幾率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小到像買彩票中獎的概率,隨著時間推移,還要一直這么小下去,此刻,多想時間向前推進11年,就11年,11年前我們想團圓多么容易,盡管沒有豐富的物質生活,但即使一家人湊在一起天天烤紅薯,也別有一番滋味,一種滿足。

物質生活越來越好,可是精神上的獲得感卻趕不上,怎么都趕不上,多想回到那個在丹桂飄香的季節,一起烤玉米,挖紅薯,不要手機,不要電腦,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家人到齊了就好,齊了就好,現在終究是夢,徹頭徹尾的夢,再也無法實現的夢!事若求全何所樂,是,我愿意不要現在有的任何東西,就這么一件不行嗎?

小時候,父母拼命讓我們去上學,為了上學我也是拼盡全力,從小學,到中學,到高中,只要有我哥姐的影子,就有我被虐的場景,他們成績好,偏偏老師把他們的光環嫁到我頭上,我必須學習好,最忘不了班主任小明的一句話,你哥姐學習那么好,你看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有理,我也是醉了,一臉懵圈,活生生被鞭子向前抽,向前抽,雖一時無法企及,卻也永不停歇。就這樣,在我們五個人的努力下,父母在十里八鄉的同齡人當中慢慢的凸顯出來,不斷的取經,不管他們怎么取經,反正考不上大學依舊考不上,并沒什么卵用,要說有用的,真的是榜樣的力量,一家人沒一個吸煙的我不相信他會好意思吸煙,一家人沒一個好吃懶惰的,他會安閑,哥哥姐姐們都在看書,我會看電視?根本不可能!九年,每天四趟,12公里,從一年級到九年級,會跑不動?也就是這樣,我們在父母的養育之下,越走越遠,離巢越來越遠,哈爾濱,珠海,四川,漸漸的,全跑了,飛跑了,就剩我,腿短,跑的慢,乖乖的在徐州了。

父母年齡越來越大,光環也不少了,盡管沒有大富大貴,起碼不會像過去算計何時開葷。老倉,聽說你兒子考上研究生了,哎,不孬不孬,老倉,閨女要出國啊,厲害厲害,多少羨慕的目光,同齡人,父母算是優異的,在大字不識幾個的文化水平下,送出五個本科以上學歷,也算是佼佼者!然而呢,我們帶給他們的,究竟又有些什么呢?

一年365天,回去幾天,一雙手數得清了,所以,心中的愧意是很大的,回來之前總希望能好好陪陪他們,回來之后,總會被各種場合拉走,真正的陪伴太少太少,以至于父母有時候聽電話第一句聽不出是我們的誰誰誰,我們對父母,虧欠的其實太多,總以為考上大學找個工作就一了百了,但二十年的養育,能拿物質衡量嗎,永遠不能,有錢沒錢,父母永遠都是希望我們能多陪陪他們。昨天回家,感觸頗多,我給他們說就待兩個小時,他們應了,難掩喜悅,最喜歡回家的第一眼,母親眼睛總會瞇成一道縫,臉上的皺紋也全起來了,那種心情,很好很好,剛退伍在家那幾天,給他們規范內務和如何飲食,沒想到這次回家,母親全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做的十幾個菜,做法也都是我之前給她說的那種,吃的我鼓鼓的,他們盼望我們回來的心是有多急切。

知道我愛吃水果,愛吃雪糕,各種各樣的,都準備好了,熟透的果子,都已摘下洗凈,等著我們,世界上最溫馨的事情莫過于此了,花園里的花都是我們喜歡的,果樹也都是我們愛吃的,辛苦了半輩子的父母永遠都不會混淆我們愛吃啥,愛玩啥。

二月份,爺爺離開了我們,母親相當難過,哭了很久,她說每次去爺爺房前總覺得爺爺還在聽歌呢,當時聽完之后,幾近淚崩,以前,爺爺,爸爸,媽媽,三個人,兩代人,在一起,總會有說不完的話題,雖然也會磕磕碰碰,吵吵鬧鬧,但彼此之間互相關心,記得母親說爺爺離開前把所有他知道的重要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母親在爺爺癱瘓的三個月內瘦了二十多斤,沒給我們抱怨過,一句都沒說,無微不至的照顧讓爺爺最后的生活很安穩,以至于爺爺快不行的時候還對她說,你們都對得起我了。身為父母,他們的責任太大,擔當的東西太多太多,歲月毫不留情的在他們臉上印上一道又一道痕跡,把他們的背慢慢向下壓,但他們永不畏懼,永不屈服,因為他們心里,我們最大。

記得大姐說過,送走爺爺之后,母親第一次陪她走到了汽車站,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就是慢慢的走,我能想象那個場景,那種不舍之情。開始的時候父母總是假裝堅強,后來就真的堅強了,因為他們希望我們走的更遠,分別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所以我現在的確不喜歡湊一起回家,這樣的話父母沒時間好好陪我們聊,走的時候一窩蜂他們心里會更難過,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走,他們永遠都有盼頭,光陰一寸一寸的都會很溫暖,很甜美。

忘不了小時候,一家七口人貓在一張床上,你擁我擠,很溫暖,那種時光也不會再有了,想想也就夠了,也就心滿意足了,農村的生活帶給我們的太多,教會的我們太多。物質的飛速發展,條件越來越好了,我們卻越來越忙了,越來越急躁了,你追我趕,每天都焦灼著,很累很累,所以每當煩的時候,我總會說要回家養豬,興許還真的會有那么一天,不官不商,有庭院,有書香。簡樸的生活,高貴的靈魂,才是我所追求的,與父母們一起。

以前某某人說要建南大樓,北大樓,中間天橋的,設計成鋼琴模樣的,現在,建筑師也有了,事情沒忘吧,我反正是記得的。

希望的事,早晚都會實現,但實現的希望,變了味,那就等待吧,一直在路上,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來時的路,走的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不能忘記為什么出發,為了我們更好的相聚,更好的在一起。

團圓,還會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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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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