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馬路上最后一個還沒有睡的人，漫游圍繞著最后一盞不息滅的路燈，也許每一個人各自有想不開的理由，我穿著大衣，蹲在地上等你回家！

——《臺北寂寞部屋》

拿畢業(yè)證那天晚上，參加了一次班級聚會，三十個人的班級那天來了二十多人，在南寧的差不多都來了。

大家說著各自的工作，未來的打算。我只是喝了點(diǎn)酒什么都沒說，想不出要說些什么！

小小坐在我的旁邊和我干杯。從半年前我們出來實(shí)習(xí)，我就一直沒有變過，我在同一個地方做著簡單的工作，領(lǐng)著少量的薪水，未來很迷惘。

我聽著一部分人說著遠(yuǎn)大理想，擁有夢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出了學(xué)校已經(jīng)很少想起，想得多的是錢還有所謂的快樂，這種快樂是欲望或者一種心情。

畢業(yè)，見證了一場場的離別，就像一出青春劇幕的散場，飄揚(yáng)著激情與憂傷。

只一段時間我送走了一個一個的同學(xué)，和他們說拜拜，看他們轉(zhuǎn)身離去，最后在南寧省外的同學(xué)就只剩下我一個了，不知道我走的時候誰來送我？

但是我會走嗎？我什么時候走呢？南寧有我太多的留戀，我已經(jīng)住下來了，我租住的房子寬大舒適，我開始依賴它，它成為我在異鄉(xiāng)的家。

喜歡南寧，喜歡南寧這么多的綠樹，遍地的鮮花，更有那么多的人讓我不忍離去。從畢業(yè)聚餐開始，小小就跟我們跑在一塊。她的性格較為安靜，沒見過她太大的悲傷與太大的歡樂，她只是用輕輕的語氣說著自己的故事，她的聲音細(xì)細(xì)迷迷。

小黑和我住在一起，沒有了阿龍沒有了江克。一起回味著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光，我開始不舍，不舍離去。

每天坐自行車去上班，與紅燈賽跑。我甚至?xí)咂鹨皇赘琛＝?jīng)過天橋，看火車從頭上經(jīng)過。前年我坐在火車?yán)锟赐饷娴氖澜?，現(xiàn)在我在外面看里面的世界，那里面一定會有很多思念。

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有回家了，想家了。

前面單車上一個母親載著她的女兒，小女孩緊抱住她的母親，眼睛無目的地望著旁邊往后退的風(fēng)景。我想要有一個這樣的女兒，這樣地抱著我。

經(jīng)常會在大概的時間，看一個女孩從身邊飛過，踩得飛快，我會和她賽上一小段，然后在轉(zhuǎn)彎處看她轉(zhuǎn)彎離去，但愿她沒有遲到。

南寧經(jīng)常會下雨，所以有時我是坐公車上下班的。我坐在80路公車的最后一排靠右的那個位子上，下班的時候看到一車的疲憊。

有一次，我坐著慢慢就睡去了，似乎也做了一個夢，夢被司機(jī)叫醒了，他喊：終點(diǎn)站，下車?yán)玻∥冶犻_眼，前面的人頭都已不見，暈暈地下車，舉目是人煙稀少的郊區(qū)。

我忘了我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雨慢慢地飄灑，打在我的臉上微涼，道路邊的花草青翠，空氣清新我恨恨地呼吸。我想起了家鄉(xiāng)彌漫著霧氣的清晨。

我一星期有一天的休息日，在每一周的星期五，同住的三個人是雙休日休息，于是我就難得的可以一個人在家安靜地呆上一天。

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各種各樣的電影。

我看了《那年夏天，寧靜的?！?，淡淡的青春，淡淡的憂傷，淡淡的感動。阿亮曾以“那年夏天，寧靜的?！睘槊麑戇^一首小詩，那詩亦如這一部電影，淡淡的青春詩情。

一個人在家感受著平淡的日子，平淡的愛，就像《四月物語》滿天飄落著的櫻花。

一個人在家，寫一些日記，寫一些信，想一些人，想一下自己，對著鏡子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時哭喪著臉，時笑開了嘴，我會在洗澡間洗很久的澡，讓自己淹沒在雨水里。

然后我想起了網(wǎng)友梅。相識三年了，在2002年的夏天，我的家鄉(xiāng)下著大雨，我從學(xué)校冒雨回家給梅打電話，我把話筒伸到窗外問梅聽到了沒有，她說聽到了，好大。

關(guān)于梅的記憶里灑滿了纏綿的雨。已經(jīng)好久沒有她的休息了，我試著開始遺忘，就像看一片黃色的樹葉飄落！

一個人在家，我會在夜晚上天臺感受著微雨的世界，夏日的夜晚有些清涼，看著環(huán)城道上的車慢慢地少了，對面的KTV還在放出歌聲。

記得畢業(yè)聚餐的那一個晚上，我們也去了KTV，那晚我們唱到天亮。走出KTV，感覺有些恍惚?；貙W(xué)校的路上，細(xì)雨打花了我的眼鏡，摘下來，看到對面的霓虹成了一團(tuán)團(tuán)的顏色。星期六的工作一般會比較閑，上班前我會到路口的報刊亭里花兩塊錢買一份《娛樂周刊》，坐在辦公室我從第一版看到最后一版，然后這一個清閑的早上就過去了。

辦公樓的后面有一個舊舊的生活小區(qū)，里面有一家很別致的餐館，我經(jīng)常一個人在里面吃午餐，坐在那個小角落里，頭上的音箱放出韓紅或者田震的歌。

小小偶爾路過星湖路，我們就一起在這里吃，她說這里很優(yōu)雅，我也覺得，小小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我看著她，她去拉了頭發(fā)，我忽然想不起沒拉發(fā)之前她是什么樣子，我說挺好看的。

有時要出去送貨，過南湖常常做短暫的停留，坐在南湖邊，感受著清涼的湖風(fēng)，會見到單獨(dú)坐著的女孩，想過去同她說話，又沒有一次真的去了。

我只是看著湖，看著一些人走過。然后就想起家鄉(xiāng)的那一條小河，童年的我在小河里長大，在里面游泳。媽媽說危險。我每次都偷偷著去，從小我很喜歡水，喜歡有水的地方。

聽爸爸說，家鄉(xiāng)的小河已經(jīng)沒有以前干凈了。

夏天的南寧，太陽很大很熱，忽然就想起阿龍寫過的一句詩“天很高，我的寂寞在逃”。阿龍說一個人在浙江很想我跟小黑，我說那么就回來吧，他說國慶可能會回來，我等著那一天。

街上很多雨傘，各式各樣。我的皮膚變得很黑了，在大街上走，陽光照出一個矮小的影子，王菲唱著“我只是個影子”，我跟影子說：這就是我嗎？不知道影子聽不聽得懂我說話。

金說你不能總是生活在精神世界里。不知她為什么會這么想。我的話變得少了。

中午吃完飯跑到南湖休息，偷一下懶，吹著南湖清涼的風(fēng)，也學(xué)著伍佰張開雙手唱著《白鴿》，“縱然帶著永遠(yuǎn)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不知有沒有人看到我在那對著一朵花的自言自語。六點(diǎn)半下班回家自己做飯，到菜市去買南瓜或者熟食，我跟那些阿姨討價還價，她們說六毛我就說四毛可以嗎？

每次我都沒有砍到價，是他們說買東西要討價還價的。我也不知道我買的東西是貴還是便宜，反正都要砍價的，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砍不砍都一樣。

菜市里有許多奇怪的人，一些老太婆會和你計(jì)較幾分錢，有一個買香蕉的跟我推銷香蕉時說：香蕉比別的水果好，它可以用來充饑，我呵呵地笑，我想香蕉可以當(dāng)飯吃嗎。

小小來那次我買了白切雞，聽說南寧人很喜歡吃，我倒不覺得好吃，我還寧愿生吃一根黃瓜。有女生來時小黑一般都比較積極，我則會空些時間出來和小小聊天，小小說小黑好好哦，會做飯。七夕據(jù)說是中國的情人節(jié)，這一個晚上，我和小小一起去看了一場韓國電影《愛情倒后鏡》，影片挺好看的，只是電影院不怎么樣，說是情人節(jié)，影院里也就幾個人。

我和小小看的是10點(diǎn)的場，結(jié)果看完時已是12點(diǎn)了，她說這么晚一個人回去安不安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非常可愛！

在看電影之前我們?nèi)チ艘患掖ú损^里吃晚飯，那里倒是有很多人，南寧人不看電影卻很會吃東西。我們點(diǎn)了一盤香水魚，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一大盤，我和小小吃到吃不下。小小說小黑在就好了，打了電話，小黑卻已經(jīng)吃過。

送小小回去已經(jīng)12點(diǎn)多了，我們一路不著邊地說了一些話，現(xiàn)在都忘了說了些什么，到了她家門口，小小說下次再到你那吃飯。

午夜過后的大街行人很少，零星的車子，看著平時繁華的大街一下子如此安靜覺得有些奇怪，夜晚的風(fēng)吹了過來。

那晚小小坐在我的旁邊，我們就這樣說著話，我甚至沒有去握過她的手，我什么都沒有做，我覺得沒有信心，我怕會傷害了她，傷害了這一段難得的感情。

我想就這樣吧，能在一起已經(jīng)很好了，不要太奢望。

接下來的半個月并不好過，我在上半月就把下半月的錢花光了，并沒有花什么錢，只是因?yàn)楣べY太低了。

跟南寧這個城市有關(guān)，可是我一直沒有離開，怎能離開，我愛著南寧，愛著在南寧的這些小伙伴們。

馬馬虎虎一個人還可以勉強(qiáng)地過著。也許真的到有一天我撐不住了再走吧！因?yàn)閻畚伊粼谀蠈?，可能因?yàn)殄X我卻不得不離開南寧。我開始想接下來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喜寶》里喜寶說：我要有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我要很多很多的錢，如果沒有錢，那我要很快樂。

我想如果沒有愛，沒有錢將要怎么快樂？現(xiàn)在的我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愛，一點(diǎn)點(diǎn)的錢，以及一點(diǎn)點(diǎn)的快樂。

有時候人很容易滿足，有時候我就像一個圣人一樣不去計(jì)較，甚至不去計(jì)較青春的得失，我的青春在慢慢的消逝。

畢業(yè)，我把一把椅子從七樓往下扔，那個深夜的校園，椅子落地，破碎，我扒在陽臺上，那聲音就像心碎。離校那天，滿校的紫荊花飄落一地。有多少青春可以重來！

《青春神經(jīng)末梢》寫了一個又一個結(jié)尾，還沒有寫完，希望還能繼續(xù)不要結(jié)束，青春不要結(jié)束。

自從出了校門就很少認(rèn)真地寫些東西了，想寫的時候忽然就不知從何說起，然后就像寫日記一樣，一天寫一點(diǎn)，一天寫一點(diǎn)。已經(jīng)再不能像在學(xué)校那樣。

我回頭看，腦子里見到的是小小的樣子，還有我的那一個黑黑的影子。也許當(dāng)有一天我可以比愛自己更愛別人的時候，我就可以去愛了。

我想讓時間走得慢一點(diǎn)再慢一點(diǎn)，讓青春停留！

我想讓自己快樂一點(diǎn)，有很多的愛，很多的錢！

我想回一次家，我想看一看曾經(jīng)的那一條小河！

我想每一個同學(xué)都回來，回來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聊天！

我想對她說：我們戀愛吧！

我想做一個夢，夢里溫柔，安詳！

我想就這樣不要醒來！

……

（2005年8月9日 南寧）

（2017年10月15日 深圳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