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由張國榮,梁朝偉和張震演繹的同志片早已是經典中的經典。
愛是永恒的主題,卻讓人眼花繚,亂意亂神迷。如何窺探愛情的真容,且看導演如何揉碎了給你看。雖然這部影片涉及禁忌題材,情色的內容,但它更多表達的是愛的沉淪與救贖。影片有王家衛一貫的精致細膩。畫面色彩表現力很強,對白和旁白常有深意,令人不忍多次回放琢磨。
影片講述了主人公黎耀輝生命中兩段純粹的感情。兩段情感的破立之間,是命運的安排,也是性格的必然。當輝為第一段感情付出全部身家,背叛整個世界,卻讓自己跌入深淵不可解脫,難怪他重回香港后感覺“好像睡了很久”。當第二段感情帶著平等與理解撲面而來,他如夢初醒,平坦的人間大道重新為他鋪展開來。
(注意:下文較多劇透。)
妖孽拉你墮落,你敢不從?
在一起無趣就分開,大瀑布找不到路就分手,何寶榮知道一句“不如我們重新來過”,何時都能喚回這個癡情的傻老。愛一直就是黎耀輝的死穴。
何寶榮能給的只是,“我就是想你陪我一下”,而輝從開始就是將心剖出來給他,愛護還是糟蹋,隨意。
他無條件的接納他。何寶榮找鬼老鬼混,被打得頭破血流來找輝,一句“不如我們重新來過”,又把輝殺個丟盔卸甲。心甘情愿收留他,幫他擦藥擦澡,洗衣喂飯,賺錢買煙。輝甚至忍著沒問他的過往,明明在意的心碎一地,可只要他回來就好,依舊把他捧在手心。
而何寶榮這邊,對感情沒有絲毫的珍惜。他的任務只是告訴輝:“我餓”,“沒煙”,“舞跳得不好,自己練”……被子里有虱子,他看電視,輝清理衛生;他半夜不睡煙抽完了,把輝搖醒去買煙;他在家憋悶,天寒地凍拉輝去晨練結果輝被凍發燒,他不看水看藥,問了一句怎么樣,接著說:“還能不能起來燒飯,我餓兩天了”,輝怒斥:“是不是人,你問問你自己!”但終究不忍,披著毯子起來炒飯,還不忘加顆蛋。何寶榮受傷后,理所當然的讓輝養著。仗著他的愛任性妄為,翻亂東西還理直氣壯的吼他“來啊,給我穿褲穿鞋,把我趕出去啊!你說讓我滾的啊,你舍得啊!”真是一只囂張的妖孽。
如果不在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當輝還在一心一意歡喜終于能留他在身邊,他卻對個獎的時間都能心猿意馬瞟著站街的“鴨”。枉費他一酒瓶下去解決了當初欺負他的鬼老,不惜順帶打丟了來之不易的工作。
可那卻是輝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就那樣守著他,養著他。連廚房里的小張都聽出來,他打電話很開心,對方一定是他喜歡的人。他努力工作,心無旁騖,“想吃什么,我給你帶”,下了班他單獨為他包餃子,煮好打包。何寶榮在,他那樣幸福。幸福到卑微,小心翼翼。
傷快好了,妖孽又扮美出街了,輝的心慢慢陷落。他明白,何寶榮的心就像阿根廷天空的白云,關不住的。他干什么,他心知肚明。越來越多次的上街,越來越多次的見不到他在家。終于他穿上花格子襯衣,走了,順帶找護照時把他打了,家砸了。
那一天,輝爬在船尾,失魂落魄。
那個夏天的救贖
輝換工作到后廚洗碗,遇到了習慣用耳朵聽人情緒的小張。小張是臺灣人,一口臺灣普通話,他有心事,瞞著家人出走,錢花光了出來打工。那個心事,恐怕就是發現了自己特殊的性取向心生迷茫吧。
小張出現最多的地方,第一是后廚。在那里,他用耳朵聽著他從熱戀到失戀,從下班做飯回家到與人打麻將,從開心到不開心。第二是酒吧,輝心情不好,他陪著喝酒聊天,送他回家。第三是夏日午后的小足球賽場。他們一起贏小錢。“五塊,給你兩塊。”“為什么你三塊我兩塊?”“那,給你三塊。”內心極其壓抑和內斂的輝,竟然可以在小張面前自在的開著玩笑,一副孩子氣。
后來,小張的錢存夠了,他錄了輝的哭聲去世界的盡頭。“聽說失戀的人愛去那里,可以把不開心都丟掉。”原來上天看不下去,派耳朵能聽到別人心聲的小張來,要輝重見陽光。
在冷藏庫工作的輝,有一天獨自沖洗著地上大片血跡,那刺眼鮮紅色,明明就是他心底的傷,那樣徹底,血早已流干。
結局:究竟什么叫“重新來過”
深陷妖孽掌控中的男人和女人,都應該感謝導演指明的康莊大道。
“我一直都以為我和何寶榮很不一樣,但原來寂寞的時候,所有人都一樣。”恢復單身的輝開始找不同的人排解寂寞,也更加努力的賺錢,同時寫信回家認錯,認真籌劃著回香港,重新來過。回港前,他一個人開車終于抵達了大瀑布。在瀑布的沖刷下,他依然固執的認為,來到這里的,應該是兩個人。
小張也終于抵達世界的盡頭,將輝的哭聲留在了那里。回臺灣前,小張回去找輝無果,天亮的時候,他奔向臺北,看來心事已然想明白。“離開的時候天開始亮,不知道遼寧街的夜市,開了沒有。”滿心的希望都要溢出來。
幾乎同時,輝也終于回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他專程在臺北停留了一晚,去了遼寧街小張家的小吃攤,并帶走了一張小張的照片。此時的他心中無比快活,“但我可以很肯定,如果我想見他的話,起碼我知道在哪邊可以找到他。”至此,搭乘輕軌的輝恢復了年輕帥氣的模樣,伴隨他再不是無盡的等待和卑微無助,音樂歡快,一片新天地撲面而來。
妖孽何寶榮呢?在輝走后,他落寞的租下了輝之前的房子,默默的在床頭擺了好多煙,還記得上一次是輝為他擺好,無聲的阻止他半夜上街。睹物思人,妖孽摟著毯子哭成淚人。
影片結束后我在想,如果何寶榮和小張都換成女性角色,會有這樣震撼的效果么?答案似乎是否定的。一旦換成女性,所有的付出就仿佛理所當然,難保不變成一個紅顏禍水的老套悲劇。男人即使傷痕累累,也不得同情。可偏偏三位主人公都是男性,彼此了如指掌的臭德行,明明看透卻欲罷不能。
唯一的可能,只剩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