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幸福，果真是天賜的。
前日，陪同好友作家千葉的蓮，又去詩人了了村童家故交一聚。蓮與我的知己情懷，自我們懵懂愛著文字的初中時代，而今已延綿三十年。蓮和汪樺老師則自二十多年前相遇，便不羈世俗，撇開程老師的年歲，以姐妹相稱。
未曾想，這一程，石頭居然是我們?nèi)齻€詩性女人的話題。
汪樺老師在小區(qū)散步時，垃圾箱邊，她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有人家裝修后廢棄的小鵝卵石，她寶貝似的撿回來，起初，僅是盛放在小水盂里，形色各異的小石頭。有一天，她從水中取出一枚把賞，上面隱隱的紋路，讓她感覺內(nèi)含有東西，拿來手機拍照，電腦中細(xì)觀。
這一看，詩人的眼睛里，一個美侖美奐的新天地至此打開。
如上圖，汪老師讓我們看，左邊是一張發(fā)髻高高的女人臉，她的臉緊緊偎貼著一張男人的臉，他們的臉上還都有深深的傷痕，他們已被濃烈的火包圍。詩人眼里，這是生命的相戀因為不容于世俗，而被律條的殘忍酷刑所懲治，然而，生死相許的愛，赴湯蹈火，萬死不悔，烈烈的，淋漓著大歡悅，詩人為其命名“浴血鳳凰”。而這塊石頭背面，清晰竟顯現(xiàn)著一個天地，還有隱約的“長”、“久”，詩人說，這可以叫“天長地久石”，整個石頭可看做“地”。
時光隧道，天女散花，昭君出塞……一枚枚石頭，光影里的世界，在詩人的眼光里，如此豐饒，律動著天地之詩。她開始為這些石頭配詩，她聽到這些石頭的吶喊，她聽到鎖在石頭內(nèi)的狂野天地，她把他們釋放出來，與她的靈神合唱。
三個女人陶醉了。一旁的程老師取來這些影像里的石頭，灰灰的本來面目，更讓我們驚異詩人的慧眼。這些石頭那么不起眼，而經(jīng)詩人演繹，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竟似價值連城。
“這是神界里的，不是在人間，這些石頭只有我來玩，是上帝特意給我的。”詩人不無得意。
我最喜歡的其中一枚，起初我覺得像宇宙天體在運行，環(huán)狀的一層層，動感十足，詩人給命名：“時光隧道”。她讓我們看，這層層包裹著的，你可以進(jìn)去，穿越，一扇一扇洞開，帶你去突圍。而上面光亮處，隱約的，是不是耶穌的光影，那最耀眼處，在召喚我通過這個地方進(jìn)入光明國度。“人生也是如此，當(dāng)我被某一事情包圍著，我要穿出隧道口，總有一個地方等我，必定有光明出口。”經(jīng)詩人解說，我覺得這影像竟似但丁《神曲》的某些章節(jié)，神靈在天堂迎候著我們，而這最后去處的安定，足以讓我們超越所有。
年少時，他們的腳印，曾刻于山之巔，而今，“雖然不去旅游了，但我們有廣遠(yuǎn)博大靈敏的世界，因為我們有這么多的廣角通往無限。”
告別時，我與蓮各自接受了送給我們的兩枚石頭。回家后，我也將他們安放在清澈的水中，我想，等閑暇把玩里，我也要進(jìn)入石頭的世界，和神的世界做一回相望。
附
浴火的鳳凰
? ? ? ? 了了村童
熊熊的火焰中
隱藏著一個秘密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相擁著
頸下有清晰的傷痕
他們的臉上
看不到恐懼
你看你看女人的臉
——明艷的額頭
大大的眼睛
生動的鼻翼
淡定而從容
他們一定是
犯了律條了
上帝饒恕了他們
在大火的焚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