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還有愛情——讀蕭紅
蕭紅死時說:“我將與長天碧水共處,留得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真是好大的口氣!在中國的現代文學史上,蕭紅真的是個奇特的女子。
這里所說的“半部紅樓”指的是《呼蘭河傳》。《呼蘭河傳》是蕭紅死前的最后一部作品,講述的是上個世紀20年代東北的一個小城——呼蘭河小城內的一群農民的生活。該書既無情節,也無線索,更沒有故事,但通篇都彌漫著一種徹骨的凄涼。茅盾在為該書作序時這樣說:《呼蘭河傳》不像是一部嚴格意義的小說,它更像是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
放眼中國近代乃至當代文壇,有誰敢自言自己的文章是部“紅樓”呢?是蕭紅,也只有蕭紅,敢說出這種令天下須眉汗顏的話來。“我將與長天碧水共處,留得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這句話究竟包含了蕭紅多少的憂傷?多少的凄涼?多少的不甘?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在那樣的一個年代里,以蕭紅桀驁不訓的性格,又怨得了誰呢?
蕭紅從來就是那種極喜歡張揚的女子。在上個世紀30年代的上海女作家里,無論是冰心、陳衡哲、廬隱,還是凌叔華、蘇雪林,大都是一件旗袍,外加毛線罩衫,既傳統又典雅,可蕭紅偏不——新奇的火紅上衣、咖啡色格呢裙、短筒皮靴、綢帶束花,十足一個“另類青年”,就連魯迅先生見了蕭紅時髦的裝扮,也是連連搖頭。當時的蕭紅,生活窘困,寂寞無助,卻依然裝扮的大紅大綠,這樣的搭配,或許只有她才能承受得了。世事不容一廂情愿,蕭紅可以說是枉費了許多才情——與蕭軍6年苦戀,隨端木蕻良遠赴香港,最終客死異鄉……當代著名女詩人李琦在談及蕭紅時說:“她貧窮、瘦弱/歲月拮據,好在/她那時還有愛情”……就是愛情,讓蕭紅尋覓了一輩子,誰料想結局竟如此凄涼。蕭紅苦于人生無法飛揚,所以臨死時拿《呼蘭河傳》與“紅樓”自比,這不是沒有緣故。
一生喜歡華麗和熱鬧,死得卻冷冷清清,不知道蕭紅如何去定義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