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寫定閑了,以任我行結束困境系列,因為她背后可挖掘的東西不多。但想想五岳掌門寫過四個了,缺一個有點遺憾,加上定閑也可把這個系列湊成十篇,還是寫一下吧。
定閑好慘,成了湊數的。不過,與其他人相比,她不似任、東方、左、岳有野心、有謀略、有算計,也不似天門、莫大、向問天背后有這么多可分析的。
所以,本文沒有八卦、搞笑、拓展、索引、求證、陰謀,只是平平常常地說定閑,就象她的為人一樣。
她就是一個出色又普通的江湖人、一個普通又出色的掌門人。
以正常而論,她已經做到了極致。在五岳劍派掌門中,左冷禪較四人為高,定閑與其他三人都在一個水平線上。
論武功,她比師妹定逸高。因為岳不群刺死二人時,對定逸是一針斃命,對定閑則是扎偏了心口。而定逸與嵩山十三太保中人差不多是一個水平的。這個水平大約是五岳劍派中除掌門外的一流高手水平。因此,定閑武功大約與天門、莫大與岳不群并列。
論修為,她是佛門高人,即使盛怒之下也不失了分寸。在龍泉鑄劍谷,嵩山派姓張、姓趙、姓司馬的三人率眾襲擊恒山派,反被令狐沖制住。
定閑師太說:唉,嵩山派左掌門一代高人,卻收羅了許多左道……這許多江湖異士,和同道中人為難,真是居心……唉,令人大惑不解。她雖當此大變,仍不愿出言傷人,說話自覺稍有過份,便即轉口。
要是換成小編,早就問候起對方二大爺三姑六舅姆了。
論見識,她人不離恒山無色庵,但對江湖上事都了然于胸。在九江口舟中,對白蛟幫兩位只是江湖三、四流人物的“長江雙飛魚”都能識得。
論眼光,她臨死之前靈臺一直清明,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令狐沖,確保了恒山派在這場江湖大爭斗中保存下來,反優于其他四派了。
論謀略,在江湖諸派角力、正邪相爭、五岳內部相爭的大背景下,她的表現實已臻完美。在自己力量有限的情況下,她將江湖上女尼一派勢力打造得互幫互助、互通聲氣,盡可能建立起了一個江湖互助網。任何人與她易地而處,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受左冷禪之騙,定靜率恒山派眾人趕赴福建,在浙閩交界處遭到伏擊。她放出信鴿回恒山報信。秦絹問能送到嗎?定靜師太道:鴿子在蘇州白衣庵換一站,從白衣庵到濟南妙相庵又換一站,再在老河口清靜庵換一站。四只鴿兒接力,當可送到恒山了。
這說明,恒山派與江湖各處的尼庵至少已經建成了情報交換網,從浙閩交界到蘇南,從蘇南到山東,從山東到湖北,從湖北到山西,這網絡已經聯結起半個中國了。(不過,從路線上看走得曲折,有點不對,應該從濟南直到恒山豈不更近?)
而且這個網絡經過實踐檢驗,證明有效。后文中,定閑和定逸接到飛鴿傳書,連忙帶人前來赴援。待她們被困在龍泉鑄劍谷,又放出信鴿來,再次順利將信送到已到福威鏢局的眾弟子手中。
恒山派與江湖同道間的連結交往,并不止傳遞消息這么簡單。
定閑和定逸帶人趕到龍泉城中,歇腳在水月庵。這水月庵并非一所普通庵堂,也是武林一脈,庵中藏得五柄龍泉寶劍,住持清曉師太在危急中將寶劍分交定閑、定逸等御敵。
可見,恒山派行走江湖,在何處歇腳,與何人往來,皆有妥善安排。她們到水月庵過夜,并非誤打誤撞趕上了,而是有意為之,并派上了用場。雖然只提到一處水月庵,但可能處處皆如此。否則,哪有如此之巧,她們恰巧投到一處武林中的庵堂,嵩山派就在這晚夜襲?
在整部笑傲中,我們看得最多的八個字有兩句話,一句是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另一句就是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其實于恒山派而言,在五岳劍派之外,仍有另一個“同氣連枝”的網絡,那就是江湖中之尼庵,她們已結成攻守進退的同盟。
為了救定閑和定逸等人,水月庵住持清曉師太殉難。這份交情比勾心斗角的五岳劍派內部更牢固吧。
論管理,在五派中,恒山派是唯一沒有內部矛盾的,人員來源整齊、內部氣氛和諧、上下團結一致。
很遺憾,雖然定閑武功、修為、見識、眼光、謀略、管理都無可挑剔,但恒山派在陰謀家的攻擊之下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只有覆滅一途可走。
恒山派在書中沒有覆滅、得以保全,那是童話、不是現實,因為令狐沖這個主角的加持,而且完全是因為令狐沖的存在。
在廿八鋪,令狐沖救了群尼;在鑄劍谷,令狐沖救了群尼;在華山頂,令狐沖救了群尼。小編說過多次,作者如不讓任我行暴斃于朝陽峰頂,在現實中的邏輯是,日月教將一舉掃平正道諸派。而如果沒有令狐沖,恒山派早就在鑄劍谷全軍覆沒了。
左冷禪殞命,因為他有野心;岳不群殞命,因為他有野心;天門殞命,因為他性格有缺陷。而定閑呢?她沒有野心、沒有缺陷、沒有錯誤。她既沒有主動加害旁人,也并非江湖小白,懵懵懂懂地等著別人來殺。她能看透一切、洞見一切、竭盡一切準備,但就是改變不了恒山派的命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的是不能笑傲江湖的所有人,但論起最貼切,說的還是定閑。她是政治人物,但這并非她自己的選擇。她在“三定”中位居次席,并非大弟子,但在師姐定靜推讓之下,才擔起掌門這副擔子。她已在江湖這個大漩渦里做到了最好,但于結果絲毫無補。
令狐沖上恒山,見無色庵只前后兩進,和構筑宏偉的少林寺相較,直如螻蟻之比大象。來到庵中,見堂上供奉一尊白衣觀音,四下里一塵不染,陳設簡陋,想不到恒山派威震江湖,主庵竟然質樸若斯。
螻蟻比大象,這不是閑筆,而是一句定性的評論。
與執天下武林牛耳的少林、武當相比,恒山派在江湖上的名聲沒有差這么多,也是“威震江湖”。因此,螻蟻和大象的反差是定閑本人清心寡欲與方正和沖虛運籌帷幄的反差。少林和武當是江湖中的大象,主動決策和出擊,決定著江湖運勢和多少人的生死。而恒山與定閑是江湖中的螻蟻,不管再做出多少努力,命運也始終掌握在他人手中。
這就是定閑的困境--一種深知如何努力也無法改變江湖與自己命運的困境,躲不開、逃不掉,只能在江湖大潮中載沉載浮、隨波逐流,直到一個大浪過來,將她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