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的朋友對我說,她覺得他唯唯諾諾、一無是處,整天和一個極為失敗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也會失敗的一塌糊涂。并且,她告訴我說,如果她想讓他回來,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他都會回來。
聽完朋友的講述,我不覺得她會成功。朋友的丈夫是我們這個圈子里公認的模范丈夫,在家里任勞任怨、在外面獨當一面。但是,日常的生活中,朋友總是在數落這個男人的不好,覺得這個人家里不好、人也不好等等。最終,在朋友家人的勸說下,終于和丈夫離了婚,實現了她意義上的解脫。作為朋友,我們只能勸說,希望她以后生活美滿幸福。可是,朋友的行為以及離婚后的那些對外部的豪言并不被認可。
我們總是有種習慣,就是喜歡站在自己的角度,用業已形成的觀點去判斷未來的任何事情。如果曾經的經驗和事實貼近,那這種判斷離實際相去不會很遠;相反,則會讓自己深陷在經驗的泥潭中,自我感覺良好。其實,很多時候,脫離實際而讓自己自我感覺良好的經驗就是那盆溫水,而我們就是那個在溫水中幻想星空的青蛙。
在我們眼中,朋友一直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其實,“眼里揉不得沙子”這個詞有兩層意思,一層意思是說這個人剛直不阿,是個很公道的人,在這層意思上,“至清的水、至察的人”就有了存在的基礎,這是每個有不平事的人心中的完美人,甚至于說這種人就是救世主也不為過,比如包青天、海瑞;第二層意思就是這個人是個極端的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的一切判斷都是以自己業已形成的經驗為基礎來進行,自身經驗正確與否已經無關重要,重要的是這些經驗要成為衡量一切的標準。
朋友即是如此,對以往經驗的高度膜拜使她拋卻了事實本身,她追求的是在自我經驗絕對正確基礎上形成的自我價值的絕對認同,而這種價值認同和實際情況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我們的交際就如同一只章魚的觸須,在現實的水下世界,章魚會通過伸展觸須的方式探索自己的邊界,我們會在現實世界通過各種延伸去確定自己的邊界。但是,我們的社會性要遠遠復雜于章魚的觸角,我們通過交流的方式去確定聯系,這種交流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現實交流,就是和朋友或者身邊人的交流;第二種是自我想象交流。這兩種交流如果順暢,經驗就會及時得到更新,我們對待事情的態度也會及時調整。如果自我想象交流太過密集,則容易陷入臆想的怪圈,在這種怪圈中,會有對個體的絕對自信,用句通俗的話說就是“老子天下第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朋友對自己的想象就是,在自己的家庭生活圈子里,她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而她的前夫則要匍匐在她的腳下。所以就有了朋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何種境況,只要她想,那么這個男人就會出現在她面前的論斷。朋友對前夫可能行為的猜測,完全是建立在自己對以往家庭生活經驗想象基礎上得來的,這種自我想象交流讓朋友在自我意識中變身成了一個至高無上的神靈,俯視之間,萬物臣服。在這種虛假的幻想中,她成功塑造了自己的成功和前夫的失敗。最終的結果不難想象。
事實上,對于我們每個個體來說,如何更加有效而實際的完成交流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個體自信很大程度上來源于實際交流。想象性交流對實際交流有很好的調試作用,在許多矛盾中,或許我們對對方的觀感很差,但為了共同的目的,我們會將對方向好的方向想,這是有益的想象性交流。如果想象性交流的邊界大于實際交流的邊界,會出現自信的邊界和自大的邊界混合,對于個體適應生活來說,將是毀滅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