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黑色的山巖上,楊沫艱難的往上爬著。從旅店出來,楊楚凡的情緒似乎穩定了很多,也沒有催促楊沫趕路,似乎這次旅途的艱辛已經過去,現在只要像普通旅行一樣,看看路上的風景,注意腳下的道路,就可以到達終點。不過唯一有點不襯景的是,劉帆總是低著頭在掩飾著什么東西。楊沫很想問問他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他一直躲著楊沫,與其說是在掩飾什么東西,倒不如說是在躲避楊沫。
? ? ? ?楊楚凡終于松了一口,現在的“死神”是米勒,自己的老熟人,而且地獄里才進行過一番權利的斗爭,那些地獄里的怪物們,大概正在適應新的“死神”,哪里有閑工夫來管他和他的女兒,再說了,即使被地獄里的怪物們抓住,有米勒在,他們也不敢對自己的女兒怎么樣。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天使”,而“天使”只在并不是極夜的夜晚出現,所以楊楚凡并不怎么擔心自己和女兒的處境。終于可以松口氣慢慢的看一下自己將走的路了,這連綿的山脈,似乎是一只死去的巨獸的尸體,突兀的出現在這荒原上,整個山脈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就像是愚公移山里那兩座被天神移走的山,被隨意的丟棄在這里。但是這里的山不只有兩座,這是連綿的山脈,一座有一座的山脈連在一起,從山的下面看起來似乎只有一座山,一座巨大的山。但是無數的山峰卻在彰顯,這座巨大的山是由無數的小山構成的。楊楚凡從來沒有在荒原上見過山脈,他也從來沒想過荒原上會有山脈。但是山脈的出現也并不讓楊楚凡感到震驚,這里是荒原,一個本就不可思議的地方,這里發生的事更本不可以用一般的邏輯來解釋。楊楚凡感覺自己爬這一座山稍微有一些吃力,也許是因為自己老了的緣故。算起來自己也算是一個很老的靈魂了吧。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只是正值壯年的中年人,但是他在世界上存在的時間,只有他自己清楚。雖然是個年輕的身體,但是靈魂上已經是個老人,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刻痕,在靈魂的深處擺放著一些小玩意,一朵玫瑰,一本筆記,甚至是一只兔子。周圍的一切都可以牽動他的神經,讓他陷入久久的回憶之中。存在了這么久,回憶也多的就像是海邊的沙子,在某個陽光照耀的時刻,明明是借助陽光,卻發出自身的顏色。不過他只是存在了很久,他并不是活了很久。他有過兩次活過的經歷。對于自己第一次活過的記憶,他已經記得很少了,沙子會被風帶走,記憶也是一樣的。他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第一次活的時候,住在一個老舊的平房里面,那時還沒有空調,所以在夏天只能用吊扇來減緩炎熱。夏天吊扇轉起來的時候,中間的標志會逐漸形成一個圓圈,不管標志的圖案是什么,只要吊扇轉起來,就會形成一個圓。他喜歡吊扇轉起來的時候,不是因為很涼快,他只是覺得吊扇轉起來中間的圓很好看。他也記不得自己是什么時候死的,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自己時候弟弟一起來到這片荒原上的。他記得自己曾經和弟弟一起在這荒原上跋涉,那時他們還不懂荒原上的生存法則,他們在晚上不知道要去找旅店,只是發現了遠處的亮光,就迷迷糊糊的走了過去。之后他們才知道,無數的靈魂,在來到荒原的第一個晚上,被“天使”帶走。楊楚凡回憶起在這荒原上的點點滴滴,楊楚凡記得自己曾經去到“生”為弟弟找亡靈的經歷。那些死于瘟疫,饑荒,還沒來得及進入荒原的靈魂,楊楚凡也不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把自己送到“生”的,他自己只知道通過“門”或者搭乘“314列車”可以回到“生”但是他弟弟,知道第三種回到生的方式。但是他一直沒去問過他弟弟回到生的方法。楊楚凡看著腳下的山崖,莫名其妙感覺它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看了看快步往前的女兒,沒有任何異樣。楊楚凡摸了摸自己的頭,笑了起來,看來是自己神經過敏或者老了。
? ? ? 劉帆不想讓楊沫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他不想楊沫把自己當成怪物。只是僅僅不想而已,劉帆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反正不是因為恐懼。他是沒有靈魂的“流浪者”,他不會恐懼,甚至疼痛也不會。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想讓楊沫看見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就好像他有感情,并且害怕楊沫發現自己是個不會流血的怪物,從而害怕或者疏遠自己。但是對于一個“流浪者”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劉帆覺得自己對楊沫的感覺很微妙,就像和楊沫在一起的時候,靈魂會暫時回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也和她一樣,擁有感情,也能感覺到疼痛。劉帆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傷口因為沒有血,所以不會結締,肉和肉開始連在一起,之間是某些透明的類似蛋白質的東西。劉帆看著楊沫,無奈的笑了一下“注定我和你是不一樣的怪物啊。”劉帆這句話很快就被風吹進了山中,在山中被撕成小碎片,又很快的消失,似乎它從不存在。
? ? ? ?吊扇慢慢的旋轉著,吊扇的中間形成了一個圓。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站在吊扇下,平靜看著靠近墻壁的病床。這是一個根本不懂打扮自己的女人,她穿著一件有些破損的衣服,頭發也是很平常的扎成單馬尾。也許她比四十還要年輕些,但是她臉上的皺紋格外突出,黃褐斑遍布在她的臉上隨處可見。她唯一出眾的地方就是她的背,不管何時都是挺直的背,就像是軍人一樣。她靜靜的看著病床上的病人,那是她這世界上最親的人了。門被打開的在這單調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大聲,她望向了門口,一個穿著夾克的人走了進來。“吳姐,真的很抱歉,你女兒的病我們這種小醫院是診斷不出結果的,你快把她送到大醫院里面去看看,這種疑難雜癥,越快治越好。”被叫做吳姐的女人轉過身,看著這個穿著夾克的醫生,眼睛里充滿了無奈。“吳姐,我們也沒辦法啊,你說這病也怪了,什么大事也沒有,就是一覺不醒,而且還是因為淋了雨才一覺不醒,怎么想也不可能啊....前一段時間情緒極其不穩定,現在的情緒逐漸被穩定了下來,所以你們還是轉院吧,別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夾克醫生看似在緩和的商量,但是如果現在面前這個人拒絕轉院,他的臉可是能變得。女人的臉轉向了病床,看著病床上的人,眼睛里流露出的只有無奈“我們明天再轉院吧。”她的聲音格外低沉,就像是哀求一般。?
? ? ?病床上的人的呼吸很平緩,似乎陷入了一個很美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