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1年九月,開學伊始,小涼與室友們陸續(xù)來到學校。悶熱的九月,總是殘留著夏的火熱,拖沓著秋的涼爽。新的學期,于小涼而言,不過是又一個被欺負的循環(huán)開始罷了。
小涼,今年上初二,因她“肥碩”的身材以及過于“彪悍”的性格廣受欺負。初一整個學期,簡直是她矮小身軀里裹藏的一場噩夢。她同班上男生打架不下十次,同女生爭吵夜夜難息。不過,也正是“爭吵”,讓她同寢室?guī)讉€女生,“結下了梁子”。這“梁子”竟是一段以后為之珍惜的友情,也成了她整個初二的“避風港”。換句話說,她有了自己的女生陣營。
然而,欺負她的男生大有人在。新學期轉來了一個男生,他長得流里流氣,說帥吧?又太為過;說不帥吧?就搞不懂女孩子為啥總圍著他轉。小涼第一眼見他,就知道,自己的“殺手級敵人”上場了。在那之前,她就聽閨蜜林寶兒說過,這男生,在原來學校最愛欺負女生,也以此為樂,小涼同閨蜜戲謔,稱男生為“流氓”。果不其然,這個敵人粉墨登場。
2.
“你叫安小涼?”流氓白著眼問小涼“哈哈,這么丑,這么肥,你覺得你配得起這個名字嗎?”小涼經(jīng)過上一學期的教訓,稍微收斂了“彪悍”的性子,漠視眼前的流氓。
“喂,跟你講話呢!你他媽沒聽到啊”流氓來氣了,狠狠地推了推小涼的桌子“怎么,我聽說,你很潑辣啊,碰見我就怕了?哈哈,顯出點本事來呀”小涼緊攥拳頭,同桌女生沖流氓吼了句“有病啊,干嘛欺負她”。流氓滿臉堆笑,飄出一句“我樂意”。同桌正要拉小涼走時,小涼不知怎么的,沖上講臺,拿起黑板擦,準確無誤的扔中流氓的屁股,頓時,他的屁股開出一朵掉粉的花兒。
可憐的小涼正中流氓的下懷,激起了流氓久玩無趣的戰(zhàn)斗力。就在小涼下座位時,流氓一個箭步的轉身,在她屁股后面完美的踹了一腳。這一腳恰恰與上課鈴聲呼應,簇擁而進的學生恰恰看見了這一幕。尖叫聲,呼和聲,拍掌聲亂做一團,顯然,這個以男生為主的班級,更多的是看熱鬧,不閑事大的。他們沖小涼吹著口哨,朝流氓拍著巴掌,幸災樂禍之情盡顯于表。他們中間,一個男生汗涔涔的,看起來像是剛打球歸來。他并沒有參與其中。這樣的打架積久成習,小涼不知不覺間留下了陰影。
3.
對于學生來講,周末,簡直是上天賜的禮物。又逢周末,小涼同室友在寢室打趣,聊天。寢室?guī)讉€女生同小涼不同,她們有著自己獨特的個性,或略顯女王氣質的孫,或活潑善于交友的劉,或憂郁內(nèi)斂的謝,或可霸氣可嬌弱的葛。葛,字小夢,是班上的班長,深受全班學生的喜愛,也是班上眾多男孩子喜歡的對象。
喜歡,這個詞,小涼從來不懂。她同她們一樣的是,都愛看小言情。晚上不變的話題是喜愛的言情男主,聊到午夜都難以平息。直到,小夢在晚上挑起了一個話題-哪個男孩子你最喜歡。小夢最先開始講,她大方的告訴大家,她喜歡隔壁班的“小強”。小涼仔細回想了小強,他,很高,很帥,完美的身形滿足所有年輕女孩的幻想,總是臉帶笑意。不愧是班長,班上那么多男孩子愛慕她,她一個都瞧不上,卻喜歡上了隔壁的班草,小涼心想,轉念一想,自己又喜歡哪種類型呢?小涼猛的搖頭,想到班上那幾只壞蛋,牙咬的嘎吱嘎吱響。回過神,她們已經(jīng)停止了議論,陸續(xù)進了夢鄉(xiāng)。
4.
冬天真是個讓人忍不住抱團取暖的季節(jié)。冷風它不知疲倦的在教室竄來竄去,時而兇猛如獸,時而尖銳如刀。一種名為早戀的東西,卻在悄悄生長。教室里三兩對旁若無人的互相暖手,親吻;教室外,女生一臉幸福的坐在單車后座,圈著男生的腰。小涼就算在不問紅塵,也難以避免看到這些,甚至自己的閨蜜,告訴她,她戀愛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在小涼的心里,種下了。小涼照了照鏡子,可能是久看,竟不覺得自己丑,反而有點小可愛。收了收鏡子,環(huán)顧四周,余角又是那個滿臉是汗的男生。
5.
“清秀”小涼在桌子上刻下了這兩個字。十二歲的小涼,偶然“遇見”了一直忽視的那個男生。,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談論最喜歡男生的那晚,呼吸聲此起彼伏。小涼心心念念的,是那個男生,他最愛穿的是白襯衫,他最愛的運動是打球,他愛喝檸檬汁,笑起來有深深的酒窩,其他男生欺負她,他從來不參與其中。這是喜歡嗎?小涼心里發(fā)問,她也不明白,只是,不自覺會關注,不經(jīng)意間竟知曉了這么多關于他的事,那晚過后,小涼才明白,這就是喜歡。
6.
男生名為小昕,小涼格外喜歡“昕”這個字,她暗想,以后長大,她的孩子,一定要有昕字。確認這份喜歡后,小涼開始了“瘋狂的追愛”。昕坐在后面,她與他隔著兩個組的“鴻溝”。小涼就向老師申請換座位,硬是坐在了昕的同排。小涼最大的樂趣,就是盯著昕的臉看,看著看著,昕也察覺到了目光,兩人眼神對視,昕笑了笑。這笑容本是昕的常態(tài),落入小涼眼中,就成了喜歡的資本。小涼曾用酸溜溜的句形容過這笑容,那笑容,就像暗黑天空的星辰,給小涼荒蕪的歲月里增添一抹亮光。小涼開始幫昕整理書,昕不愛學習,他的書上滿滿的都是漫畫,小涼偷偷地臨摹他的漫畫,在課上畫。有次被抓,老師指著她的鼻子,罵到:你跟小昕真是兩顆老鼠屎,兩個都在課上畫漫畫。小涼面上毫無表情,心里樂開了花,第一次,他們兩拴在了一起。
可能是感受到了小涼的善意,昕也開始注意到了小涼,時不時會轉頭向小涼借筆。小組討論時,也會進小涼這個組,提提意見。但礙于面子,始終沒有同小涼親近。
直到,小涼鼓起勇氣告白。
小涼借了鄰座女孩的手機,加了昕的QQ。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她在手機上一個一個字敲下,自己的心意。那些字刪了又改,刪了又改,終于,小涼,硬著頭皮,手指落在發(fā)送鍵。十秒,一分,五分,十分……時間突然間放大,等待之鐘安在了她的心上。那天,她沒有收到任何回復。滴答滴答的鐘聲,始終在為小涼心中的昕敲響。第二天中午,昕遞給她一張紙條,紙條上赫然寫著:對不起,謝謝你的喜歡,只是我已有喜歡的人,我們只能做朋友。那鐘,停止了它的生命。小涼的心,也如其名般,涼透了。
7.
做朋友?小涼心里萌發(fā)了一個念想,做昕的朋友。那個念想占據(jù)了小涼的大腦,小涼再次興奮起來。
昕開始同小涼聊天,他們一聊就是半個小時;昕走讀,小涼就自告奮勇,提議幫昕買早餐,一買就是兩份,一份給昕,一份由昕送給昕的女朋友;昕每個下午都會去跑步,小涼總是故意去操場散步,假裝偶遇,再把早已準備好的水遞給昕;昕的筆記亂糟糟,小涼默默地把他的筆記整理好,分類;昕一股腦的接受小涼的好,漸漸把小涼的好當做習慣。
這些事自然落入了同學的眼中,流言蜚語在班上飛揚。男生圍著昕追問,是不是喜歡安小涼?小涼偶然在昕的身后。昕一字一句的回答到:怎么可能,她那么丑,我就是欺負欺負她,她被我嚇怕了,于是就幫我做事。有個小跟班使喚,多好?說完還同流氓擊了擊掌。身后的小涼,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朋友也做不成;原來,他不是不喜歡我,他如此厭惡我,那么,我又是在做什么呢?小涼捫心自問。沒有人回答她,回應她的可能是,昕的座位換到了隔著三條“鴻溝”的同排。
8.
小涼還喜歡昕,像風走了八千里不問歸期;小涼還喜歡昕,像鯨在深海呼吸,癡極嗔極。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畢業(yè)。離別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初三,畢業(yè)紀念冊在班上流行開來。到了即將分別時刻,曾經(jīng)的吵鬧都成了紀念冊上的句句祝福,原來愛欺負女生的男生一個個在留言簿上道歉,一切,都成了彼此珍惜的,即將成為回憶的。小涼把紀念冊上最漂亮的一頁,拆了下來,她在昕的周圍徘徊,最后還是放在了昕的桌子上。拿回來的時候,她只在背后看見了一句平凡的祝福語:祝前程似錦!小涼再次鼓起勇氣,把最愛的充滿香氣的本子,遞給昕,請求他,簽名。昕頓了頓,還是簽了。再之后,他和她的故事,永遠停留了。分別把所有人推向四面八方,故事再沒有上演的可能性。
沒有人知道,昕也不會知道,小涼在滿是香氣的本子上,用鉛筆細細的描了兩顆緊貼的心。左邊,昕的名字,安靜的躺在那里,那么乖巧!右邊,小涼把自己的名字緊緊挨著昕的名字,兩顆心,緊靠,定格在本子上。
小涼從來沒有怪過昕,她知道,喜歡會泯滅對那個人所有的偏見。她知道,經(jīng)年之后,這場遇見,與她,不過是年少的一次屬于小涼的情竇初開。與昕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