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如郝超跟同學們熟悉的速度快,但我在曹柯的引見和推動下與班里的同學也逐漸熟悉起來,也認識了不少學校的各界精英。
相同的背景和際遇也讓我和李強熟悉起來,李強的父親是部隊的,駐扎在附近城市的炮兵二十八師師長,老家也是跟我同一個鄉鎮,離我們村二里路。
李強肉乎乎的,城市里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過早地胖起來。
營養充足也使李強的性征比較明顯,兩撇小胡子在上嘴唇上,加上胖乎乎的身材,曹柯笑稱,“再加上一頂瓜皮帽,就是個小地主了。”
李強沒住在學校宿舍,可能感覺條件太差了,是住在學校南邊鎮街上的農機修理廠,單獨自己一間宿舍。
可能是他父親起了作用,雖說有些特殊待遇,但條件也是很簡樸,只是一張木床,一個三抽桌,兩把椅子,還有個破衣柜。
但就算這樣,也是讓我和郝超眼紅,畢竟不漏風,沒有臭腳味,沒有老鼠飛奔,比較衛生。
李強手頭寬裕一點,他媽媽每個禮拜都會派人給他送點蘋果啊,罐頭啊什么的。
在那個年代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李強也比較大方,基本都跟我們哥兒幾個共享了。
我們的團隊越來越大,賀方安父親是縣法院的,也是體委賀方超的叔兄弟,張建地父親是縣交通局的局長。總之,都是非農業戶口。
那個年代,在農村,非農業戶口像神一樣的存在,優越感爆棚。
大家也是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自己的父親發配到這個鄉鎮高中,但父輩們的用心只有一個。
都期望各自的孩子在這個艱苦的環境中,能夠鍛煉自己,在讀書勁頭比較高的氛圍下,影響促進各自的孩子進步,能夠考上大學。
但我們所有人都令自己的父親事與愿違,失望了。
如父輩們愿,我們確實適應了艱苦的環境,但沒有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而是快樂地玩到一起了。
在農業戶口的同學們拼命改變命運的時候,我們卻絲毫不為未來擔心。
考上大學對于農村的同學是換一種活法,脫離這種惡劣的環境,甚至有同學說考上大學離開后,永遠也不想再回來。
而對非農業戶口的我們,考上大學不過是錦上添花,讓父母開心。
對自己的生活無甚影響,我們甚至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感覺一切都好,只是想趕快畢業回家。
實踐證明,多年后,我身邊的同學,走上領導崗位的,成為各界精英的,還是以農村出身的同學為主。
他們通過當年的努力,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甚至現在已經有能力在改變別人的命運。
學校食堂的飯只有單調的饅頭,勉強填飽肚子,我們幾個連咸菜都沒有,根本就沒打算真正融入到這種生活,也融入不進去。
因為不管遠近,家都不在鎮上,父母再嚴厲都會體恤到,所以我們每個人手頭上多少都會有點盤纏。于是,集中力量就可以辦點大事。
譬如那個年代就開始AA制到鎮上僅有的幾個飯店撮一頓。
鎮上最大的飯店是在公路和鎮街路口的供銷社飯店,因為是國營的,所以也數這個飯店服務態度差,飯菜口味差,我們餓嘮嘮的,成那樣了,但看見供銷社的飯菜還想吐。
我們第一頓就是從供銷社飯店開始的。
飯店服務員是幾個五大三粗的老娘們,因為在國營飯店工作,可能在心理上也有許多的優越感。
看到顧客進門,不是開心,而是生氣。因為有沒有人來吃都有工資,不會多也不會少。
所以有人進飯店吃飯就影響到她們嗑瓜子聊天,還要跟著忙活,這就是去給她們添亂。
大廳里掛著一個小黑板,上面永遠寫著,今天飯菜:面條、水餃、饅頭、各種炒菜。
面條永遠是一種,西紅柿雞蛋面,面條是掛面。水餃永遠只有一種,白菜餡水餃,幾乎找不到肉。
面條兩毛錢一碗,水餃一塊五一斤。
我們懶得看她們那幾張永遠嫌棄人的臉,一般除了一兩個人餓極了的時候去喝碗面條,吃點水餃,其他時候不去。
最常去的是在學校東邊,靠公路邊,在供銷社飯店北邊不遠的一家小飯店,那是對夫妻開的,那么早就自己開飯店了,估計到現在早已經發達了。
我們六七個人,一般都是四個菜,炒芹菜、炒豆芽、炒蒜苔、炸花生米,這是幾個主打菜。
炒蔬菜基本都是一塊錢一盤,即便會有些肉絲,肉片,但不會管夠吃。炸花生米五毛錢一盤。一瓶醉八仙白酒,八毛。
再吃點饅頭,這一頓酒席基本四塊五到五塊錢就解決了。我們幾個都是你一塊,我八毛地湊起來。
白酒基本曹柯和李強,賀方安、張建地他們幾個喝了。記得第一次聚,我還要啤酒,曹柯直接給否了,這地方不可能有啤酒,就是有也太奢侈,費錢。
他們幾個盡管是非農業戶口,但也深受農村鄉土文化所熏陶,小小年紀劃拳都劃得不錯了。我、李強和郝超都只有在旁邊當觀眾的份,都不會。
曹柯自告奮勇要當我們三個人的師傅,教了半天,感覺我們都太笨,對劃拳沒有天份。
所以為了我們幾個外來的也能積極參與到團體活動,想了個折中辦法,“壓指頭”,就是大拇指壓食指,食指壓中指,以此類推,小拇指壓大拇指。
這個簡單,但是我出無名指不好出,就商量以拳頭代替。
小酒盅是那種小小的,三錢的,三盅還不夠一兩。一輪拳一盅酒,一圈下來能喝二兩酒。
這樣劃著,鬧著,笑著,幾圈下來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成菜底子了,光剩菜湯了。
菜底子的菜汁是好東西,有人喝酒喝飽了,喝酒少的就要幾個饅頭,吆喝大家都分一半,蘸著菜底子吃了。
然后互相摟著脖子,橫排走在公路上,那時也沒車,晚上漆黑一片,靜悄悄的,我們一起大叫,引得附近村里的狗也叫了起來,此起彼伏。
我們幾個在那種艱苦的環境下,日子過得也算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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