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都說我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似乎過得很順風順水。周圍人都說我看起來云淡風輕的,似乎沒有什么欲望。我也曾思考過是不是我的生活真的是這樣,但細想,生活不算順暢,但也不至于窘迫,心中不免奢求,卻又時常輕易勸慰自己。我明明比任何人都懂我自己,偏偏又常置于迷茫的水火之中。
論親人
總是在故事以及別人的口吻中聽到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與孫兒之間的牽掛和不舍,每當這時我總有些冷漠和無動于衷,因為我自己從沒有感受過這樣子的情感。爺爺奶奶過早的去世沒有給我留下情感的羈絆,外公外婆一年一次的見面難以打動我的心扉。于是我時常幻想,若我也有一個如此厚待我的老輩,是否便少些患得患失,少些情感的淡漠。但那也只是偶爾,大多時候我是不在意的。
母親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牽掛,對她愛的深沉,雖也不免帶些怨意。想到自己委屈哭泣時還要接受母親的諷刺不免覺得瑟瑟發抖,萬不敢漏半點膽怯,只得有苦往里咽。但大多數時候她總是最讓我覺得安心的那個,即使我身陷囹圄,我也知道她會一直在我身側。她也是我所欽佩的那種人,能夠處理好身邊的各項事宜,操持好家里的大小事物,我和父親或許都太依賴她了,對我來說真不是個良好的征兆。她經常會跟我分享她的經歷和想法,或許有些地方會有出入,比如說該不該讀研,比如說對同性的看法,但這并不妨礙我最欣賞的一個觀點: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父親雖談不上不好但是也沒有多少情感的互通,對我來說重要性遠低于母親,但那么多年的陪伴,情感羈絆還是足夠的。其實我像足了他,從外表到內里。只是除了善良和溫柔我實在沒有過多喜歡他的個性,就像我并不喜歡我自己,經常處在自我厭棄的情緒。他害怕承擔責任,懶散,沒有勇氣,不夠有實力。這些在我眼里都是致命傷,每當看見他的某些舉措,我就想起自己是如此的不足,越發欣賞那些擁有我沒有的品質的人,越發不滿如我一般的人。
在我十二歲那年,家里又有了一個新成員。他突如其來的到訪讓我措手不及,我待他如一個侵入我方領土,試圖攻打我方水晶的敵方英雄,敏感而帶著刺。三歲那年很不幸經醫生診斷他由于出生受到腦部壓迫,神經有一根受創,無法站立起來。這對我安定了十幾年的家是一個莫大的打擊,父母愁白了頭發,周轉了幾家醫院,做過好幾次針灸,無果,那時,我對他是帶著恨意的,我恨他不是因為奪去了父母的注意力,而是因為他讓我最珍愛的兩個人遭了如此大的罪,他讓我原本安穩的家變得動蕩。可是漸漸得,我沒法再恨他,我看著他沖我甜甜的微笑,看著他清脆而羞澀的喊我姐姐,看著他由于腿部不便窩在家中沒有伙伴,看著他不服輸的彎曲著腿慢慢挪步,我心疼他。在我上大學后我反而開始經常關注他,雖沒什么可聊,但總想若我能做些什么就好,于是我把每次許愿的對象都定為他,一到寒暑假就想能不能好好輔助他的功課,積極督促他走路。但經常會怒其不爭,在他漢字漂浮的時候,在他一次又一次跌倒的時候,在他無法控制小便的時候,我總恨不得好好敲打他一番,脾氣突增,面目猙獰,言語粗魯暴躁。我想我應該不會是一個多好的老師。
稍微聊一下親戚吧,對我來說,實在沒有什么交流,但論看法來說,有不滿也有感恩。有時候最難聽的話往往是從這兒傳來的,當時心里直翻白眼,卻又礙于情面,沉默以待。有時家里出了變故,卻也是他們各方照應,才能妥善解決。當然,這其中歸功于我父母能夠較好的與他們聯系,對于我這個不通人情世故的人,真是不想面對,無言以對。
論友人
在生命的前些階段,其實我都是不缺友人的,真正發覺寂寞的時候是從大二開始,真正走向寂寞是從研一開始。小學有一個霸氣的老大,初中有一個溫柔的同桌,高中有三個嬉戲的伙伴,大一有我可愛的室友,但很可惜的是,每一段似乎都沒能堅持下來,有的在分別的那一刻便逐步隕落,有的在不滿中走向虛無。
有人對我說,或許你只是需要一個陪伴在身邊的人,但并沒有讓人走進你的心。我想了想覺得荒謬,卻也不得不承認在那些時光里我確實需要有個人陪伴,不在乎多少,唯有那么一個就足夠了。但若沒有讓人走進我的心,那我怎會在午夜時常常懷念那些人,想到她們的溫柔善意,覺得恍然若失。只是,我在乎自己總大過別人,在新的環境中我迫不及待想尋得一個依靠,將過往都暫拋于腦后。我想既是友人,同我想法差不大的大概也占多數,唯有兩個人,讓我覺得十足的后悔。一個是初中同桌,她真是極溫柔的性子,在我們高中不在一個班的時候,她還來找過我好幾次,給我送賀卡,送肖像。可由于我的問題,我們漸漸失去了聯系,在高中畢業的那天,我給她寫了一封信,說我很想念她。她的回信中有一句話我至今都還記得,她說高一那年她來我班上看我,然后發現,原來我到了新的地方,很快結交到了新的友人,依舊還可以那么開心。另一個人是我唯一承認過的閨蜜,高中同學,她如陽光般明媚了我的世界,她勇敢而自信,她溫柔而大方,若沒有她,我的高中以及大學時光都不知該如何熬下去。只是,我以為她不會走的啊,她卻在研一那年跟我說,親愛的,你知道嗎,我對你是心存芥蒂的,我已經過不了心里這關了,我會一步步慢慢不在乎你的。那一刻,心里翻江倒海,我以為,她是不會走的啊,卻沒想到她也會離開。從那以后我便知道,路,是要自己一個人走的,我正式步入寂寞。
論愛人
很幸運,我的戀愛經歷實在簡單,且目前并未分手。他是一個笑起來很可愛,做事很熱心,有些敏感的人。他總是想幫我做很多事,從身體上的提包、跑腿到心靈上的勸導和寬慰,實在是讓人很想依靠,我也曾試圖依賴過,但發現,這樣始終是不行的,我開始計較,開始過分期待,我開始哭鬧,開始據理論爭,但他覺得我過分敏感,且壓迫到他其它方面的生活,說了一些讓我不認同又不得不在意的話。我在黑暗中邊哭泣邊思考,我知道,他無法像我閨蜜一樣理解我,我知道,我無法再心安理得的依賴他,我知道,路還是一個人走得穩妥。目前正試著尋回以往的獨立,還在努力之中,但不可否認,我很喜歡他,還是想多見著他。
論自己
談到自己,那我可有很多話說了,畢竟我是個十分關注自我內心世界的人。
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當然有時會盲目樂觀,但經歷過幾次被現實的打臉后,倒是穩抱著悲觀的包袱。很多時候我總是會想著最壞的結果,減少點自己的期待,之后結果出來時也不會過分失望。要說失望的幾次還是有的,例如發現母親偶爾嫌棄自己,高中分B班,高考發揮失常,保研失敗,閨蜜離開,男票質問。但這種主義其實嚴重妨礙了我的生活,我會長時間的憂慮,腦中不斷的排練,會在想象中折磨自己,喪失了很多的活力與開心。
我是一個敏感的人,會時常因為一句話而心神疲憊。初中我在班上成績拔尖,有同學對我說:若是我能像你一樣成績這么好,長成這樣也認了。(我長成哪樣了!)。大一那年第一次告白失敗,情緒失控到淚流滿面,跟舍友訴說完,舍友說:我其實也挺喜歡他的,他會喜歡我嗎?(額)。大一大二表現平庸,大三那年沉迷學習難以自拔取得年級第一,拿到獎狀時,輔導員說:也不知道你怎么能拿到獎的(鄙夷狀)。(后在操場跑了好幾圈才回宿舍)。研一回老家遇到鄰居的大媽:還繼續讀書呢,你弟還不能走路啊,你哦把你弟福氣都吃掉了。(^?_?^)。很多事情都記著,雖然對這些人并沒有很大敵意,但一想起來還是覺得不想接近。
我是一個軟弱的人。從小不會與人爭與人搶。大家蜂擁而上后,要是還有剩余的福利,那太好了,沒有也沒關系。雖然其實心里還是會想要,但是不敢說,不敢搶。我沒有什么主見,很聽長輩的吩咐。我不會與人交談,總是覺得尷尬和不自在。最可憐的是,我沒有什么愛好,對生活并不充滿向往和追求,這真是最頭疼的一點,渾渾噩噩,心里總有一塊填不滿,沒有動力,沒有幸福的感覺。總之,是個非常不喜歡的自己。
這就是我目前的人生,普通困惑的二十歲出頭的即將畢業的女學生。
(語文太久沒接觸了,實在倒退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