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碌碌無為的一生里,也曾如金子一樣發過光,若不是我少了一瓶止疼藥,想必我現在也可以和馬云平起平坐了。
那還是上大學時候的事情了,由于我所在的大學是一所不入流的三本院校,因此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不學習。跟我有相同想法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我的死黨二胖。我們經常相互鼓勵,在人情冷漠的寒冬里抱團取暖。
“阿邦,不然我們去上課吧?都不去,我挺過意不去的。”
二胖的意志十分不堅定,動不動就會萌生出想上課的歪念頭。
“胖啊,你相信奇跡嗎?”
“不相信啊,怎么啦?”
關于這一點,我們倆都一致這么認為,奇跡只是包裝過的雞湯而已。
“那你能不能學好,你心里沒點數嗎?”
那是星期二的上午,我們躺在各自的床上,一般情況下,我會拿手機看看直播,而二胖會拿手機看看論壇。
“我也不是為了學好,你還不知道吧,有個女孩說好久沒看見我去上課了,說她想我了。”
二胖翻了個身,臉正朝著我,一臉的小蕩漾。
“臥槽,真的假的!她怎么說的?”
男生之間,聊得最熱絡的話題,無外乎就是女人和游戲。而女人,顯然比游戲更誘人,畢竟我和二胖都是資深宅男,別說女朋友,連個異性朋友都基本沒有。
“她問我為什么不去上課,她已經好久不敢看視頻了,因為她前面那個人太瘦,擋不住。你說,她這算不算依賴我啦?”
“這必須得算啊!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需要你呢,還不是因為你胖,這可是你得天獨厚的優勢呢。不過,你是什么時候要來的聯系方式?”
“哦,這個呀。”
說到這,二胖突然嬌羞地用被子捂著臉,簡直是令人窒息的撒嬌。
“你趕緊說說啊,到底是怎么要來的,我下次也學學。”
“我告訴她你得了癌癥,活不久了,死前就想加滿1000個好友。你知道的,長得好看的女孩都很善良,她就給了。”
“臥槽,我就這么得癌癥了?那怎么也沒見她加我啊!”
“因為我跟她說你已經死了……”
二胖說完之后便一頭扎進被窩里,笑得整個床都在搖晃,而我也成功地成了他撩妹的犧牲品。之后那段時間,二胖整個人都變了,不僅按時去上課,還準時把作業抄了,我原以為這種為愛學習的幼稚行為只會發生在初高中,沒想到上大學了,還有人沒長大。
那個女孩是其他專業的,只有那門公選課才跟二胖在一塊上。起初我以為這會是一場浪漫愛情的開始,沒想到到最后,還他媽真是個浪漫愛情,嫉妒讓人神經麻痹。
“阿邦,有錢嗎?我急用。”
那是周六的下午,我正在籃球場,而二胖一早便匆忙出去了。他幾乎從來不找我要錢,所以當他這么問的時候,我覺得應該是發生什么大事了。
“你要多少啊?還有,你現在人在哪兒?”
“這個你先別管了,有五千嗎?我過幾個月還你。”
“五千?”
我原以為幾百應該就頂天了,突然說五千,我整個人都懵逼了。
“你要那么多錢干嘛?我現在身上沒這么多啊,你著急嗎?我可以想想辦法。”
“這個說不清楚,我回來再跟你說,你幫我想想辦法。”
“好。”
二胖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十分消沉,像個極度兇狠的胖子。起初他不愿跟我說太多,只說看病需要,后來才告訴我,原來是那個女孩懷孕了。
“你是不是傻逼啊?你不戴套的嗎?”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簡直生氣得不行!這么快就上床了?我連女孩手都沒摸過,感到憤怒。
“我也想啊,可是我戴不上去啊!”
二胖癱坐在椅子上,似乎只要再放一根稻草,那個椅子就要塌了。
“你他媽都這個時候了,能不給我在這吹行嗎?”
“沒吹,確實戴不上,沒那么小的尺寸。”
那一刻我才深刻理解,什么叫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知道真相的我,微笑不禁漾了出來。
“你是不是兄弟啊,還笑啊?趕緊給我想想辦法啊!”
“好好好,幫你想辦法。不過你知道我的,我一般都不會笑,除非真的忍不住。”
我走到二胖跟前,忍不住摸摸他的頭,看著他的臉,我總是忍不住腦補出他戴不上時的尷尬。
“我肯定不能跟家里要,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去賣肉吧。”
二胖兩手托腮,撐在桌子上,看起來真的很焦慮啊。
“賣肉是指望不上了,你這個不符合國家安全標準。我這邊倒是還有一千,不行再跟別人湊湊?”
“不行!這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了。”
二胖激動地站了起來,這似乎成了危及他生命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只能我們知道。那段時間,我們想盡辦法賺錢,基本都是翹課做兼職,可是太少了。直到有一天,一張單頁飄入了二胖的手里。
“搏擊陪練員,400元/場。”
二胖看著單頁上的內容,眉頭緊皺。
“這個陪練員需要做什么?”
二胖似乎對此很有興趣,便上前咨詢。后來才知道這個并不是單純地陪搏擊愛好者打一打就好了,而是要在比賽上假裝參賽選手,給對手打一頓,還要被打得富有觀賞性。對方還告訴二胖,這個兼職陪打的需求量很大,只要體能撐得住,一天好幾場沒問題。
“被打都能有錢拿?那我跟馬云之間,不就只差幾瓶止疼藥了嗎。”
二胖興致勃勃地告訴對方,他要報名!可是,他填的卻是我的名字和聯系方式,我真是人在床上躺,鍋從天上來。
“你神經病啊,你要參加就參加,我這個身板,哪里經得住打幾次啊?”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時,我是十分憤怒的,然而,二胖似乎早有準備。
“初中的時候,你害我被混混打了那么久,說好的欠我人情呢?現在還我不過分吧?”
“我……”我無話可說。
“而且,我這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你知道當初為什么那群人不打你,都在打我嗎?”
二胖脫掉上衣,露出了他那有著流光曲線的肥肉,雙眼充滿挑逗。
“還不是因為我軟綿綿!你這種打著硌手,他們打幾下就不打了,我要是上去了,還不得打一整天。”
“我……”我依舊無言以對。
那一晚,二胖帶著女朋友來拳擊場看我,他們依偎在一起,好像局外人。而我裸著上身,在一個壯漢面前瑟瑟發抖。就在比賽即將開始的時候,主持人用高昂的聲音宣布,今夜誰如果站到了最后,就能獲得4000元的獎金。
聽到這話,我和二胖再一次四目相對,而他似乎誤解了我眼神中的意思,一個勁兒地高喊四千,四千,四千。看著他充滿渴望的眼神,我的心里莫名鼓起一股勁。
我問自己,奇跡真的會發生嗎?
答案,就在對方揮拳的那一刻出現了。
那場比賽,我榮耀加身,毫無破綻地躺在了地上,終于憑著自己的本事拿下了那四百塊錢。場下,人們都在為我歡呼,只是他們都喊錯了名字,而那也無關緊要了。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冷落了你,但只要有一個人默默地關心你,那就足夠了。
二胖,我的好兄弟,他一直在鼓勵我,在嘈雜的人群聲里,他的聲音是那么的清晰。
“阿邦,站起來,我們去下一場!”
我的青春期,造孽了。
他倆的青春期故事——《樂觀的假象最扎心,有趣的靈魂20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