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自從見了顧俊輝,整個人變得相當抑郁,一整天沉著臉,還寡言少語,只是站在畫架前,揮筆完成他的“止境”。
平時嘰里呱啦的他,一瞬間變相成憂郁王子,宇杰和安霓都深知他傷得不輕,想要安慰他,卻被他的郁悶神色打住了,他們除了暗中替他難過和嘆氣之外,實在無從下手。
屋里的氣氛變得相當凝重,像是壓著一團團厚重的烏云,快要刮起狂風暴雨來。這種感覺竟也不知覺地殃及宇杰和安霓,那股壓抑的感覺快把他們壓得呼吸不過來。
必要時,情侶倆在文康面前保持適當距離,免得讓他觸景傷情、郁郁寡歡,徘徊在分手邊緣,無法自拔。
“不如我們外出去走走?”宇杰有股想要逃離災難的感覺,與其繼續受壓抑折磨,不如把它拋至九霄云外。
安霓想也不想,立即點頭附議。“好啊,那要去哪里?”
去哪里?這是一道深度好問題,他一心想著逃離,卻沒考慮好去處。想了好幾秒鐘,腦袋依舊空白一片。“你,還有什么地方很想去的?”
這回輪到安霓被打住,不禁歪著頭在沉思。“你可以帶我去以前就讀的大學嗎?”忽然靈光一閃,畢竟在她的印象中,大學早已不復存在了。
走出臥室,情侶倆沒有手牽著手,而是一前一后走入大廳里。果不其然的,文康就在廳中繼續著他的畫作。他們甚有默契地掃視他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像被黑霧籠罩,陰沉得不得了。
打開了大門,兩人沒敢吱聲,就靜悄悄地離開了。走出屋外,他們頓時覺得,外面的天氣真晴朗,微風清徐、晨光和煦,整顆心頓時被陽光照亮,心情隨之變得雀躍不已。
坐上了捷運站,他們直接往B區前進,大約20分鐘后,他們踏出列車包廂。安霓把一顆心交給宇杰,畢竟出了Y區,她和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方向,所以一路跟隨著他便是了。
上了公交車,行駛了一段路,整個路程約20分鐘,兩人便在車站下了車,待公交車離開以后,眼前出現一座宏偉的建筑物,它的鐵柵早已被開啟,學子們的懷里抱著書本走進校內,或踏出校外。
“這是你之前就讀的大學。”兩人站在對面街道上,宇杰眺望了一眼“D大學”,輕聲解答。
安霓也和宇杰一樣放眼眺望這座大學,在他開口說話的當時,不住地點點頭。“我以前是拿什么科系的?”良久,她才發問。
“你說你要以伯母為榜樣,做一個頂級會計師,所以拿了會計系。”這一串串的話語,都深深刻在他的腦海里,不曾遺忘。
會計是什么?仿佛是一堆堆的數字。如今數目字對她而言,就像亂了秩序的毛線團,一看就足以攪亂她的腦神經線,真搞不明白自己當初的選擇。
“我的數學很好嗎?”嘴里蹦出這道無厘頭的問題,聽似沒有半點關系,實際上還是有所關聯。
“很好的呀,不然怎么弄得好復雜的會計。”在他印象中,她的會計算得很精準,如果沒有精明的腦袋,恐怕難以掌握。
“我想進去看看。”校園里應該呈現著另一道綺麗風景,她很想一探究竟。
“去吧。”說罷,他抬起腳準備橫過馬路,卻在下一秒鐘的情況打住了腳步。“安霓,你沒事吧?”猛然間,安霓的身子乍隱乍現的,嚇了他一跳。
“宇杰,我看見巧馨被人帶走了,她身邊還有行李箱。”良久,她的身子才穩定下來。“感覺巧馨下一刻要與我們分離,我們還是趕緊告訴文康吧。”
宇杰二話不說地牽起安霓的手,前往捷運站,并搭上回程的列車,趕到Y市區。
顧不得太多,安霓直接穿過大門,一陣風似的卷到文康的身邊,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別畫了,快跟我們去飛機場!”她的口氣充滿焦急。
文康當下在云里霧里,一臉蒙蔽看著安霓。“去飛機場干嘛?我沒為人送行。”他抽出自己的手,準備拿起畫筆。
安霓搶過他的畫筆,丟在地上。“現在不是畫畫的時候,你再不走,巧馨就沒了!”情急之下,她開始語無倫次。
什么巧馨沒了?“她怎么了?”他大急,立即反握她的雙臂,心中了然安霓已在她的預知國度里看出一些端倪。
“沒時間解釋了,你趕快去飛機場找她,我這就去攔住她。”現在不是審問的時候,解決事情最重要。
文康已感受到那股緊張的氣息,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拖著一身的顏料,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停車場。
“宇杰,事態緊張,我先到機場攔截巧馨,你尾隨而來吧。”不等宇杰回應,她再度“咻”一聲,消失在大廳里。
“爸,我不走,不要逼我!”巧馨和天駿拉拉扯扯起來,十萬個不愿意離開。“你不應該一味地聽信哥的話。”
“天駿也是為了你好,想想你在國外遠比這里學得更多,爸我就很放心了。”顧俊輝沒有動怒,反而耐心十足的勸解她。
“我不要,月亮不一定外國的圓,只要用心學習,國內一樣能造就人才!”
顧俊輝沒聽她羅嗦,拉過她的行李箱,直接往門外走。“爸知道你是為了文康,可是他不適合你。”
“自己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也只有自己才能感覺得到,外人是不會理解的。”
“爸爸是過來人,走的路比你多,難道會看不清楚誰不適合你嗎?”顧俊輝略略提高嗓門。
聞言,她立即反駁:“那小媽適合你嗎?你倆登對嗎?身份背景匹配嗎?”她的雙眼跳躍著質疑的火焰。
“我沒記錯,還未認識爸以前,小媽不過在不出名的Pub里當駐唱,為了生計曾給富豪當過情婦,不過她很走運地給爸爸生了哥哥,才穩住自己的腳步。”出身不好沒關系,最重要會找門路,這句體現在莫如茵的身上,恰到好處。
“啪!”一股蠻牛般的力量直向她襲來,右邊臉頰頓時傳來熱辣辣的疼,頭頂冒著金星,接著耳邊傳來一把粗重的咆哮聲:“你說夠了沒?你沒資格批評我媽!”
她恨恨地瞥了天駿一眼,此刻的他兩眼布滿血絲,五官扭曲得像一只嗜血獠牙的猛獸,還一把拽著她,直接拖到跑車前。
飛機場內人山人海,旅客們手里都拉著行李箱。他們之間,有的在到處閑逛、有的坐在椅子上看書或低頭刷手機。
安霓率先趕到飛機場,和椅子上的搭客們在左顧右盼,他們期盼的是飛機盡快到來,然后飛往另一個自由的國度,而她則是在找尋文康、巧馨及的身影。
你們都在哪里?難道誤了時間,巧馨飛走了?心中猛地傳來另一把聲音,推翻之前的想法:不可能的、不會的,我絕不相信她會狠心地舍棄文康。
機場的另一端,文康忙著左轉右轉,雙眼迸射出焦灼的目光,找了好一陣子卻不果,他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巧馨,請原諒我,其實我不想和你分開,更更不想失去你......你到底在哪里?是上天過于妒忌他們嗎,而故意隔開他們?明明飛機場不是很大,為什么偏偏無法碰見?
“請問你有看到這位女生嗎?”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掏出手機,翻出巧馨的照片,問一問旅客們。
“沒有。”
只要有一丁點機會能夠再見巧馨,他是不會輕言放棄的。“小姐,請問你有見到這個女孩嗎?”不知道問了多少個人,對于眼前的女士,他已做好心理準備,等她回答:沒看見。
“我有見到她,就在那里。”女士禮貌地回答他,還給他指出巧馨所在的方位。
“謝謝你!”話還沒說完,他急著轉過身,匆匆趕到有巧馨的地方。“對不起,不好意思。”在火急火燎的情況下,他不小心撞到了人。
終于,在一個滿是人潮的地方,當旅客逐漸散開以后,他見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背影,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抱她入懷。“巧馨,不要離開我!”心中一陣激動,他雙眼變得濕潤,聲音略帶顫抖。
“文康,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反擁著他的腰身,越抱越緊,眼淚竟唰一下,流了下來。
“只要你留下,我一直都在。”她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目前挽留她是他最大的心愿。
如果時間能靜止,那該多好?起碼能夠擁抱著彼此到天荒地老。奈何,顧天駿像足了“天眼”,對她窮追猛打,一刻都不松懈。她不語了,只怕開口說一個字,便會錯過擁抱愛情一秒鐘。
空氣中響起一把甜美的女性嗓音,那是來自播音員的聲音,她正在報告飛往英國的航班即將著陸,提醒搭客們準備就緒。
“是時候進入候機室了。”天駿上前催促情侶倆,落在巧馨的眼里,他和揮棒的人沒兩樣,以拆散他們為目的。
“巧馨,你留下來,好嗎?”文康不肯松手,只怕一個松手,他倆便后會無期。
天駿才不同情他們呢,一個使勁地拉開巧馨,而顧俊輝拉著行李箱過來。“巧馨,去到英國,要好好學習,不要辜負我和哥哥的期望。”把行李箱推到她的身邊,他溫和地囑咐道。
“學成歸來,別不認我這個哥哥。”天駿半推著她,往候機室的方向靠近。
“再見了,我答應你,只要學校一放假,我就馬上回來看你。”巧馨不得已隨著那股推動力向前走動,每走一步路,不禁再三回眸,鎖定在文康臉龐上的目光,都寫滿戀戀不舍。
不遠處的安霓終于看見巧馨了,忙不迭地迎向他們,心里感到十分欣慰:還好趕得及,巧馨沒有離開!
安霓站定在巧馨、顧天駿與顧俊輝之間,舉起右手,在半空中互相摩擦著食指與中指,在“嗒”的一聲,顧氏父子頓時失去了反應,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
“時間有限,你趕快帶著巧馨離開!”安霓近乎大喊道,伸手把文康推向巧馨。
待文康拉著巧馨成功逃離大眾的視線,安霓迅速地轉了一下身子,化身成巧馨的背影,不疾不徐地朝候機室走去。
三、二、一,顧氏父子清醒過來了,親眼目睹了巧馨踏入候機室,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離去,天駿更是一掃陰郁,臉色頓時晴朗起來。
坐在車里,天駿的手指不禁隨著音樂的節拍,在輕敲著方向盤,而且還興奮地吹起口哨來。當紅燈轉為綠燈時,他踏上油門準備離去,就在此刻,他無意間發現一個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