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首發』
壹
? ? 三月開春,宮里的冬紅海棠開的艷麗若血。白玉石雕砌的地板上站著肥環燕瘦的秀女,個個都是如花似玉,窈窕生姿的。
? ? 粉紅撲面的女兒家,個個都老老實實得把頭低下,只因抬頭三尺上未現面目的君王。
? 白玉階一仗上,一道玉鮫紗垂下擋住了那人所有的景色,只隱約看見修長的身姿,如朗月。
? ? 此時,草木微動,一道白光得竄進了眾位秀女當中,無人察覺。
? ? 身穿綠衣的高公公小心翼翼得彎腰,
“陛下,這次選出來的秀女全在這兒,太后讓奴才帶來給陛下您瞧瞧。”
? ? 薄紗后的君王淡淡的吐出了個“嗯”字,毫無情緒。
? ? ? 他抬了抬眼皮,視線突然凝聚在一點,或許他的目光太專注,太深切。高公公不由的往南月笙望的方向看去,仔細琢磨著好像是一只小狐貍?
? 司瓊這邊心里焦急,他打了個好算盤,明明知道她必會見他,偏偏弄個選秀逼她現身,他就是算準了她在乎他!
而她思慕著那白紗后的人,名叫南月笙。
? 她一咬牙,拿出從青丘帶來的符咒,心中默念。周圍空氣凝聚,一陣風吹亂那一尺的白霧,一道白影也隨之而入。
? ? 眾人正在詫異之時,就聽見一聲“哎呀”的叫聲,摔落地上的司瓊立馬由狐貍幻化成人形滾到南月笙的腳邊。
? ? 摔得她呲牙咧嘴,捂著磕到的頭,看見眼前一雙金龍靴,有些犯觸。
? ? 頭頂上那人仿佛好像故作冷漠,淡淡道“你,抬起頭來。”
? ? 司瓊一聽,心里咯噔一下,裝不認識,這氣可不小。恐怕是在惱她當初的不辭而別,這爺都氣了快兩年了,氣性真不小!
? 南月笙看見她不抬頭,抿了抿唇。
“怎么都跑了一年了,還不愿意見我嗎?”這聲音冷如寒夜。
? 司瓊聽聞,立馬抬頭一臉笑。
“沒,我不是來見你了么。”
? “你別給我嬉皮笑臉。”
“我這是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你讓我等了這么久,你還笑得出來。”
“見到想見之人,當然該笑,何況還是這么好看的兒郎!”
? “看來我不在你身邊幾年,到長了不少本事。”
? “有花堪折直須折,有思慕之人當然要求得相見。”
“那若是有人不辭而別,撒了歡跑到其他地方?”
? ? 看著眼前的南月笙,司瓊當下服軟。緩緩起身,眼中帶笑,唇齒輕啟。
? “阿笙,我回來了。”
? ? 到底那先前冰雪般的人,此刻眉心微動,如春水融融,鏡花三月。
那日,司瓊聽見他說,
“小狐貍,你回來了,我們可以成親了。”
“好。”
貳
? ? 其實司瓊與南月笙的初逢是在三年前,帝都白城的第七條街上名為梅瓊的茶戲樓。而那時的司瓊初入人間,道行深淺,一出青丘就碰上一只山羊精,與其相斗,受了傷不能化為人形。
? 那時正值冬季,茶樓的臺上正唱著《南柯一夢》里淳于棼初入夢境的戲。
? ? 司瓊耷拉著耳朵,一搖一搖得擺著尾巴,懶懶的趴著最右邊的桌子底下。
? ? 幾個小孩子卻見她白色的毛極為漂亮,想抓她回去作愛寵。許是幾個富家嬌兒,帶了仆從和小廝合力抓起司瓊來。
? ? 只見那小狐貍東闖西撞,像那白色雪球一下子滾進了二樓的東廂房。便落入一雙煙入墨,月息影的眼睛里,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南月笙。
? ? 身邊的侍從立馬擋在南月笙身前,而侍從身后的那雙眼睛卻盯著那團雪白身上不放。
? ? “抱來”南月笙對身前的侍從吩咐道。
? ? ? 等到侍從抱來司瓊放到南月笙懷里,南月笙感到身上一片溫熱,看著那條一搖一擺的尾巴,油光水滑的,撓的人心癢癢。
? ? 良久,唇齒輕啟。
? ? “把它帶回去,好好安置它。”
“是,陛下。”
于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司瓊小狐貍就被南月笙帶回了皇宮。
自從那日把司瓊抱回皇宮,南月笙待她可以用個“寵”字來形容了。好吃好喝的養著司瓊,身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
? ? 唯一值得疑惑的是南月笙對她的縱容未免也太過了。南月笙是有潔癖的,只有 每當她在他懷里胡鬧亂躥弄臟了他的衣服,他才會皺皺眉,用手拍拍她的腦袋以示懲罰。
? ? ? 一日,司瓊無聊得在廊上打滾,露出粉白的肚子,偷聽宮女的墻角。
? ? ? 一個宮女說:“皇上可看重那只小狐貍了,聽說還給它親自順毛呢!”
? ? 司瓊歪了歪頭,順毛?哼,那是抓虱子。南月笙時常用手撓她肚子,癢得她嗚嗚叫才肯松手,還擺著那張好看的臉,迷惑眾人。
? ? 另一個小宮女說:“皇上還與那只狐貍同桌吃飯的呢!”
? ? 司瓊撇了撇嘴,吃飯?那是在逗她玩,拿著個雞腿對著她瞇眼,逗得她直蹦噠。
? ? ? 又一個小宮女說:“皇上瞧它的眼神,可比宮里任何妃子都要溫和!”
? ? 司瓊眨了眨眼,想起平日南月笙看她的眼神……
? ? ? 有時,他就那樣看著我。一雙狹長的眼里包裹著細雨微風,流淌著桃花夭曜,就像冬日暖陽一樣照到我心里。而我的心好似浸在春水里,到處游弋。
叁
? ? 天氣乍暖還寒,南月笙眼里掩飾不住的擔憂。這幾日這只小狐貍一直悶悶不樂的,食欲不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夜里,司瓊的傷已經大好,她也可以幻化人形了。三兩點星塵落地,房內的狐貍變成了小姑娘。司瓊走到梳妝臺前,點翠描眉,窗外月影蕩漾,佳人為君紅裝。
? ? 不一會,腳步聲漸響,一件白袍龍服出現在司瓊眼前。
? ? 那日她用她此生最大的勇氣,不顧殊途,不管以后拼死賭上一把。
“我,我不是人是只狐貍變的,那你還能把我帶在你身邊嗎?”她能感受到她的聲音幾盡顫抖,手心出汗。
他盯著她許久,終究笑了笑。眼里揮之不去的震驚,卻在下一秒,用最平常的語氣說道:
“我的身邊什么都不缺,唯獨少了個妻子,卿可否?”
到了花燈節,南月笙帶著司瓊去看花燈。十里長街琉璃色,燈火闌珊搖曳于水上。人群擁擠,回頭一望,像洶涌的洪流,要把人吞沒。
南月笙擔心與司瓊走散,輕輕牽起司瓊的手。用身體擋在司瓊前面,替她擋著前方的推擠、人流。
這時司瓊心中仿佛有一種感覺,不管將來多少苦,多少難,都由他替我擋著,替我受著。
司瓊眼中酸澀,卻不得不更加清楚一個事實。她必須要走了,她要回到青丘,回到師父身邊。
不一會,他們走到河邊落腳,燈火映在南月笙分明的棱角上打磨
出幾分溫潤。
南月笙見司瓊總是看著他,忍不住打趣。
“怎么了?你一雙眼睛盯得不疼嗎?”
“只是覺得你生的好看。” 司瓊紅著臉低頭一笑掩蓋之前流露的情緒。
聽聞此言,南月笙眼中的溫柔如同大海深邃向司瓊襲來編制成網。
然后,他微微俯身親在了他此生最喜歡的姑娘—司瓊的唇上。
剎那間,煙花落雨,世間歡樂。河中倒影成雙,青絲纏繞,若交頸鴛鴦,并蒂一生。
肆
? ? ? 快到新年了,窗外飄下朵朵白色的雪花。南月笙在青紗帳里熟睡,司瓊靜靜的坐在他身旁,仔細的端詳著那張俊美的臉,視線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 ? ? 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方藕香色的絹帕,輕輕的放在南月笙的枕邊。
? ? 起身走到門前,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傾盡所有的牽掛。
? ? 推開大門,風與雪就那樣吹了進來,白色的雪花旋轉著呼聲,仿佛是在寒日里悲切的哀哭,久久化為那位少女離去時深深的嘆息。
? ? 不過司瓊走后一盞茶的時間,床上的男子就睜開了眼睛。走下床,推開窗戶,卻只見白茫茫的大雪和毫無生氣的宮殿,唯獨缺了他想看見的背影。
? ? 外面的寒風吹亂他的如墨的頭發,心中一片冰涼。他從枕邊拿出那方手帕,小心翼翼的打開,纖巧秀氣的幾行字出現在眼前。
? ? ? “瓊瓊之華,笙笙之月。
? ? ? ? 一年為期,愿君伺卿歸。
”
? ? 字字滾燙,寥寥幾筆卻在南月笙心中刻下烙印。
? ? “好,我等你。”南月笙握著一方絹帕,心中暗暗回答。
? ? ? 青丘上,紅梅樹下石桌旁坐了一位身穿道袍的白發老者。
? ? 司瓊直直的跪在那老人面前,躬著腰。
“師父,徒兒回來了。”
老者面色溫和又藏不住的滄桑。淡淡的問道: “徒兒游歷人間一趟,看卻人間繁華回到青丘心中可靜否?”
司瓊唇齒顫抖,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堅定。
“徒兒凡心已成,六根不凈,已有不舍。修煉之路恐怕辜負了師父,愿請師父除去徒兒狐籍,以免有辱師門。”
老者沉吟良久,斂去些許不舍。終究開口:“也好。”
梅花漱漱的落下,白發老者在司瓊的頭上微微拂袖。
司瓊就立馬倒在地上,鬢發濕透,臉色蒼白無力,渾身顫抖不停。
大口喘著粗氣,朝著面前她的師父重重的磕下一個響頭,青石板上留下紅梅點點的血色。
“謝師父成全。”
一陣眩暈襲來,在司瓊暈去之前,她笑了笑若花木燦爛。? 耗盡所有的力氣虛弱無力的從喉嚨發出聲音:
“阿笙,我……我們可以成親了,我答應你……你的我做到了。”
三個月后,司瓊快要蘇醒時耳邊傳來一道飄渺又遙遠的聲音。
“歷代君王都會經歷一場劫難,你所念之人恐怕會歷經死劫。我族雖靈類之長,有渡劫化難的能力,但若你除去狐籍想要幫助他,強逆天命,結果未必會是你所愿。且凡修行者破清戎,看不穿紅塵,必命途多殲。徒兒,你好自為之。”
青丘之上,多少勸告與執著都化為風兒吹起的嘆息。次日,司瓊便離去了青丘,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伍
三月的選秀,皇上只挑了一個夫人,賜號瓊華,居住在華恩殿。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華恩殿的恩寵卻從未斷過,百姓都曾言:“天下多少王公,癡情不過如此。”而后來南月笙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時常犯咳疾,每每傳太醫問其緣由都無果。兩年后的冬至那日,南月笙終于病倒了,漸漸的各種流言開始傳開。大臣們上奏指責司瓊,痛罵她是禍水,妖惑圣上。
司瓊卻不顧這些,日日在塌前侍奉,衣不解帶。司瓊握著他的手,貼著她的臉,感受他的體溫。纖細的手撫上他蒼白如紙的臉,下定了決心,走出了寢殿。
看著站在殿外門口的高公公,問道:
“公公,你可知道帝陵在何處?”高公公規規矩矩跪下,神情驚慌。
“奴才不知。”
司瓊聽聞,走向前去,低聲問:
“若這關乎阿笙的性命呢?關乎一國之安危呢?公公可否做到不聞不問?”高公公身子僵了僵,低頭嘆息。
“奴才明白了。”然后把帝陵的位置告訴了司瓊。
高公公雙膝跪得酸痛,心中擔憂,不知告訴夫人是對是錯。或許夫人有辦法救陛下,可如此的話,夫人擅闖帝陵必定會被……那陛下和夫人……
高公公不敢再想下去,只記得,司瓊走出門的時候,天邊的夕陽殘紅,沒有一絲風響。等到回來時,已經是三更,一身風塵與土,衣服破爛,手上捧了個銅匣。
司瓊進了寢殿后,不一會天就亮了,然后大批的御醫入內,排排跪地報喜,皆呼:“陛下好了,陛下福壽……”
陛下醒來的那天清晨,千里帝陵頃刻塌陷,龍鱗失竊,驚動朝野。
三天后,皇上上朝那天,跑出一個小侍衛說看見瓊華夫人走進帝陵,出來時還拿著個銅匣。
于是,群臣百日上鑒于庭,跪地聯名上奏請求南月笙,處死司瓊,以慰先帝亡靈,保住國家太平。
前朝議論紛紛,鬧得滿城風雨,最后,不知陛下用了什么辦法,一夜之間流言平息。只是褫奪司瓊的封號,禁足華恩殿。
? ? ? 然后,從那年臘月初七大雪過后,司瓊就再也沒有見過南月笙了。
? ? ? 五年之久,華恩殿只留司瓊一人,空蕩蕩的宮殿猶如冷宮。司瓊穿著素衣,站在冷風口,日日看著庭院里殘敗的瓊花樹。
? ? ? 有好幾次,幾個小宮女路過這里,看她可憐,忍不住悄悄地對她說幾句話。
? ? ? “姐姐,你為什么在這兒站著?”
? ? ? 司瓊嘴唇青白,淡淡回答。
? ? ? “我在等一個人……
? ? ? “哦,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 ? ? “不知道……”
? ? ? 之后,不管別人問她幾次同樣的問題,她的回答依舊一樣。
? ? ? 又過了幾年,司瓊依舊坐在華恩殿的門口,看著瓊花發呆。一個小太監走過來問:
? ? ? “姑姑,您在這兒干什么呢?天氣冷,您回屋吧。”
? ? ? 她此時臉色如枯槁,眼神渙散,木訥訥的。
? ? ? “我在等人……”
? ? ? “那人什么時候回來?”
? ? ? 仍然木訥訥的,“不知道……”
? ? 那位女子癡癡的等著就像風中零落的樹葉,一吹就散了,只剩喘氣低吟的悲涼。
陸
司瓊一如既往的坐在門前望著光禿禿的瓊花樹,宮墻邊上,一行華麗的儀仗走來。宮人們擁著坐在步輦上剛的寵的張夫人,一旁的小奴婢想要討好諂媚:“陛下此次遷宮,就指明要夫人前去,皇上對您的寵愛就是從前的瓊華夫人也比不過您……”
? 明明是嬌俏的笑語,卻字字扎在司瓊的心里,血肉模糊。她突然直直的站起來,披頭散發的像發了瘋似的闖出華恩殿。可不論她如何哭鬧,亂砸東西,門口的侍衛都不準她踏出半步。
? 漸漸的她喊累了,喉嚨涌出一股甜腥,拖著身子,赤著腳半走半晃的進了寢殿。腳底的冰涼讓她的雙腿打顫,一下子跌倒在地,她趴在冰冷的地上,眼睛睜得紅腫。寒風吹過紗幔,散開她一縷雪白的頭發,喉嚨嘶啞,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 “不,不應該,應該是這樣的……阿笙,阿笙……”
? 她知道這些侍衛是不會放她出去了,或許是沒有了希望,話也不說了。只是從嘴里不斷的喊著:
? “阿,阿笙,阿笙,……”
? ? 那聲音太過零碎又難聽,低啞又悲傷。門外的侍衛怕她自己想不開,跑去高公公那兒回報了一聲,高公公聽聞后帶著嘆息進了御書房請示南月笙。不一會兒,里面便傳出冷清的低喃。
? ? 直到響午,高公公才出來,卻眼角濕潤。什么也沒說,就跟著那小侍衛到了華恩殿。
? ? 高公公吩咐侍衛打開華恩殿的門,外面的陽光照亮屋子里的陰濕,刺眼的光讓司瓊不由的晃了眼。
? ? 高公公見到她如此狼狽,心中不忍立馬扶她起來。
? ? “夫人,您何苦如此?”
? ? 司瓊卻笑了笑,“我如何已經沒有多大關系了,他還在乎嗎?”
? ? 高公公心一軟,不顧南月笙的囑咐。
? ? “夫人,皇上還是很在乎夫人您的。”
? ? 司瓊聽聞怔了怔,低聲說:
? ? “公公,你應該知曉我的心愿,我想見他一面。”
? ? “夫人,陛下政務繁忙,恐怕抽不開身……”
? ? 司瓊變得異常激動,渾身顫抖。
? ? “我只想見他,他都不愿嗎?我并不奢望讓他帶我遷宮,只是想見他,他可知道若他遷了宮,我與他就不能再見了!”
? ? 高公公只能小心翼翼的說著:“夫人,陛下他,陛下他的確不能來見您……”高公公又勸慰了她幾句。
? ? 不過此時的司瓊并沒有聽完高公公的話,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什么都不剩了。
? ? 后來,南月笙走了,帶走了滿宮的人,帶走了排排的鶯鶯燕燕,也帶走了司瓊的生息。多少年前的誓言就此淹沒,而司瓊年少時織離又綺麗的夢就此枯寂。
七
? 須臾幾年不過片刻,卻叫人風流埋黃土。司瓊只記得那日春光融融像極了當初她與南月笙重逢的情景,瓊花樹早就在不久前因為大雪被凍死了,而那看花的人也不在了。
? 司瓊坐在空蕩的寢殿中,靜靜的翻著一本紙頁泛黃的《詩經》。突然華恩殿傳來不輕不響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
? 高公公的身影出現在司瓊面前,表情悲切。司瓊心中陡然一驚,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 高公公走向前去,從懷中捧出一個錦盒,頓時老淚縱橫。
? 聲音哽咽:“陛下,陛下,已經殯天了!”
? 此時沒有人回話,一片死寂。
? 高公公已經不敢看司瓊的神情,緩緩的說:
? “陛下臨死前一直念著您的名字,這個錦盒是陛下囑咐一定讓老奴親自交到夫人手中的。夫人請您原諒陛下吧!陛下其實在您關入華恩殿后就想去見您,只是不想因此招來流言對夫人不利。陛下他太在乎夫人您了,舍不得您受到一點傷害。后來過了幾年,陛下原本已經在去您寢殿的路上了,卻一病不起,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 司瓊越聽高公公講的話就越覺得她的血液正在變冷,心里的氣息在一點點被抽凈。
? “又不知哪里來了個道士滿嘴胡謅說什么,陛下本是天妒英才,是不該活著的人,是夫人舍了命救了陛下。自此,陛下更是夜不能寐,日日憂思,更不愿去見夫人您了。其實說要遷宮時,陛下的身體已經藥石無醫,他怕夫人見到了又為他冒險,更怕夫人看到他死去,所以才編出個幌子……”
? 話畢,司瓊早已淚流滿面,單薄的身子承受不住的顫抖。
? 她毫無察覺的接過錦盒,后來,高公公走了,她也不知道,只是呆呆的杵在那兒。
? 過了很久,她就像個木頭人似的打開錦盒。
? 上面是一方藕香色的絹帕,里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下面是一塊白色龍紋的衣角,白布上墨跡分明。字寫得歪歪扭扭,毫無生氣,仿佛每一筆每一劃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 而他所寫:瓊瓊之華,笙笙之月。悠悠子鳴,愛莫不能及。
? 司瓊閉著眼,回想過往,想起有一件事是連南月笙都不曾知道的事。司瓊其實是知道南月笙來看過她的,到了每年的花燈節他都會在夜里來看她。每每她都不敢熟睡,那時的他離她那樣近,她多想睜開眼睛。但是她知道他不愿意她醒來,所以她只能閉著眼,把所有的愁思化為枕邊的紅燭,滴滴成淚。
? ? 其實,那個道士并沒有胡謅,的確,她為了救活南月笙取得龍鱗,折損了她半生的壽命。
? ? 不過,她一生所想,一命折壽,不怨他百歲無憂。可到底老天沒有遂了她的心愿,南月笙的離開,將她幾十年的悲歡盡收,不留絲毫。此向人間,再無她喜,她悲,她憂的理由了。
終章
那日花燈節,她站在河邊,悄悄問他:
? “我與你不同,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們不能在一起長久。”
他當時還是那少年,輕聲道:
“那又如何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
“如若那天你將我忘了呢?”
他又看向她的臉,笑了笑。
“你為吾妻,自是百年不敢忘。”
或許她與南月笙就像年少時作的一場夢,有一個俊俏的少年郎身穿紅袍,牽著紅繩來娶她進門。只不過最后,終究沒有到白頭。
第一次寫小說,大家看一眼就行,麻煩點贊。不要抱太大希望,不想耽誤大家時間,真的隨便看看就可以了。謝謝支持,謝謝支持我這個學生黨。寫得也不好,文筆比較爛,多包容一下,非喜勿噴。謝謝!
學生黨一枚『yabi顧唯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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