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簡單一個字,能引起無數人的情感共鳴。因為家是每一個人最初的記憶,也是我們最終的歸宿。
莫爾說:為了尋找想要的東西,我們走遍全世界,回到家找到了。
而中國古人則推崇: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家是個人通向外界的重要紐帶。
在今天的這期節目里,讓我最有感受的是,作家梁曉聲的那句話:每一個人都有現實的家園,書本可以構建一個精神家園。
家,真的是一個充滿內涵,又充滿溫暖的詞。
家,是一個有溫度的詞,它不僅是我們身體休息的地方,更是我們心靈停靠的港灣。
倦鳥歸林,魚翔淺底,落葉歸根,這都是對家的渴望,也是生命在追尋著一種歸宿。
作家梁曉聲說過:在我的童年,沒有任何幸福的畫面,因為家境的貧困,我甚至想去死。而如今,他已經成為中國文壇最優秀的作家之一,根據他的小說所改編的影視劇像《雪城》、《今夜有暴風雪》、《年輪》、《知青》等等,總是能夠成為大街小巷熱議的話題,他仿佛是這個時代的書記員,那么在他眼里,家又是怎樣的呢?
梁曉聲:自從家產生了,然后就產生了最初的家庭倫理,全部人類文化的這棵大樹,是在家這個塊根之上生長起來的。
董卿:所以,在您看來,其實它是一個非常深遠的話題,如果歸結到個人的話,您自己的家給您帶來的是什么樣的影響?
梁曉聲:談到我自己家的時候,關于貧窮、愁苦、無奈,這些詞匯的一種注腳。
董卿:像這樣的一些詞語,用它來形容,自己小時候成長的一個環境,那真的是可見當時沒有給您留下太多美好的記憶。
梁曉聲:我的父親是中國第一代建筑工人,六十年代初的時候,他就到整個大西北去了,之后我的母親就為了掙十七元的工資,她也參加工作,我還有一個哥哥,哥哥有時候還睡在學校里面,那么家里既沒有哥哥,也沒有父親,還沒有母親,我也只有小學三年級,弟弟妹妹們那么小,像小貓小狗一樣看著你,然后你去上學,有時候真的是做不到,因此常常是我便逃學了。
董卿:一個家里,一個媽媽帶著五個孩子,丈夫常年不在家,那是什么樣的艱苦的一個生活場景。
很早以前,看過您寫的一篇《過年》。
您最不喜歡的就是過節過年。
梁曉聲:對,因為,我父親他每個月也只能給我們寄回家來三十元,但是隨著我哥哥上學,我也上學,然后兩個弟弟也先后上學了,必須去借錢。學校里有的時候,要組織同學看一場電影,然后要寫作文,觀后感,我大抵是只能寫讀后感,就是說看一場電影只要五分錢,但這五分錢,你是很難開口向母親要的,因為五分錢的概念是,可以買一小碟咸菜,可以夠吃兩頓。
董卿:您的母親也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所以您對文學的熱愛,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梁曉聲:我非常幸運,我的哥哥有個同學,他們家是開小人書鋪的,我要求哥哥,一借就借五六本來,給我們看,再接著就看我哥哥的中學課本,課本里居然有《孔雀東南飛》,有這個《希臘悲劇故事》,有這個聞一多的詩,然后還有魯迅的雜文,還有《魯提轄拳打鎮關西》、《岳飛槍挑小梁王》。
董卿:您記得這么清楚,是不是這些文字為您打開了另外一個世界。
梁曉聲:那是一個文藝生活內容非常匱乏的時代,人類只有在這個時候和書籍的親情是最緊密的,當現實生活過于逼仄,物質過于貧乏的情況下,人會本能地去尋找一個超現實的一個所在。
在讀書這件事上,媽媽對我們是絕對的好,比如說,我去買糧、買煤、買劈柴,然后有的時候只要剩下三四分錢,母親總是說你留著,留著我就是到小人書鋪,去看小人書,我父親是反對看閑書的,但是我母親本能地知道,閑書里一定是有做人的營養的。
董卿:從看連環畫,到看哥哥的文學課本,到后來建立一個精神的家園,是在什么時候?
梁曉聲:我特別感謝書籍,使我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所作所為,一定跟別的青年不一樣。比如說我從外地回到母校的時候,我在樓道里,教學樓里看到我的語文老師,她已經被剝奪了教師資格,她在打掃廁所,你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時這個教過你的女人,她需要你比以往更鄭重地叫她一聲老師,我退后一步,很恭敬地給她鞠一躬,我們全家都問你好。
所以我的語文老師,她一直都記著這件事。
當書改變了你的時候,你再看這個世界的眼光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