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桉向北寒(1)

圖片來自網(wǎng)絡

這些日子蘇桉想家的很,三天兩頭的和老爸老媽通視頻。老爸笑嘿嘿的對她說,竟然能等到你主動給我們打電話了啊。老爸的一句玩笑話,卻讓蘇桉心里五味雜陳。這幾年,自己到底是做到了哪般,才讓老爸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回想離家六七年,只顧忙著學業(yè),自己的事情。很少關心家里的事,幾乎從未給爸媽打過電話。有時候他們來了電話,也只是草草的敷衍。

爸爸見視頻那頭的蘇桉,默不作聲,嘆了一聲氣。緊接著他湊著屏幕用近乎微弱的聲音對桉說了幾個字,一個人在外面,不要苦了自己。短短的幾個字,卻讓蘇桉再也抑制不住眼淚,轉(zhuǎn)身哭了起來。

她想起很小的時候,爸爸問自己以后想干什么。她瞇著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指著天空說,我想飛。爸爸被她認真的樣子逗樂了,他說不得了啊,我女兒以后飛出去了要記得回來看看老爸啊。蘇桉嚴肅的說,爸爸你也要和我一起啊,我們一塊兒飛。爸爸說:到時候你長大了,飛的太快了,爸爸追不上你怎么辦?蘇桉撇著嘴不高興的說:爸爸啊,你少騙我。每次跑步你都比我快這么多,我卯足了勁也趕不上你。你又怎么會追不上我。

蘇桉掛了電話,把身子埋在被子里,蜷縮在她小小的屋子里。明明是晌午時分,出奇好的太陽,也暖不了這潮濕的地下室。微弱的光線從墻壁中透過來,打在蘇桉的臉頰上。蘇桉撥開臉上雜亂的發(fā)絲,搓搓了手,她知道冬天快來了。

蘇桉已經(jīng)記不清,在這北京城里已搬了幾次家。她住不起有暖氣的房子,只能一直租住在一些封閉性好的房子里。雖然春夏住起來不舒服,空氣干燥的很厲害,可就憑抵得了冬天的寒冷,她硬是在這個沒有窗子的房間住了1年多。

一個人開始住的時候,蘇桉很怕自己會突然死掉。一同來北京打拼的老肖,半個月前突發(fā)心臟病死在了自己的出租屋里,兩天后才被人發(fā)現(xiàn)。可笑的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卻是他的老板,他發(fā)現(xiàn)老肖好幾天沒來上班了。蘇桉很害怕,自己也會和老肖一樣,死了也沒有人知道。老肖他今年才30歲,年輕的生命就這么離去了。他父母來北京看他的時候,伏在他冰冷的尸體面前哭著:不孝子啊,你怎么走的比我們還快,我們還沒看到你結婚生孩子哪,你走了,留下我們老兩口可怎么辦啊。兩個老人落寞的背影深深的刻在蘇桉的心里,她始終不相信老肖竟然真的死了。曾經(jīng)真真切切跳動在自己面前的一個生命就真的消逝了。她告訴自己要好好的活著,為了死去的老肖,為了家里的爸爸媽媽。

早上睡意還朦朧的時候,蘇桉摸著枕邊黏糊糊的,就知道夜里自己又流鼻血了。她不慌不忙的一邊擦拭著鼻翼邊的血跡,一邊找著常用的藥膏。幾年前剛來北京,蘇桉夜里三天兩頭流鼻血,她害怕自己得了什么病,趕緊給當醫(yī)生的爸爸打電話。在電話里爸爸簡單地詢問了她幾句,告訴她是因為天氣干燥的緣故,并沒什么大礙。蘇桉剛想開口問問該怎么辦,爸爸就忙著掛了電話。蘇桉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啞然失聲,一個人的樣子竟然還可以是這樣。隔了幾天蘇桉收到了一個六斤重的包裹,她帶著疑惑打開了,卻發(fā)現(xiàn)里面塞滿了中藥和西藥,她知道這些東西是那天晚上爸爸連夜準備給自己寄過來的。蘇桉不知怎么感覺臉上有什么東西滑落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鼻子才發(fā)現(xiàn),落下來的不是鼻血而是眼淚。原來,爸爸還是依舊像以前那樣愛自己。

爸爸跟蘇按說過很多次,在北京熬不下去了,就回老家去。家里現(xiàn)在經(jīng)濟發(fā)展起來了,工作待遇也不錯,。蘇桉每每在交不起房租的時候,就暗暗告訴自己再等幾個月看看,實在不行就回老家去。

處理傷口不過花了五分鐘,蘇桉就錯過了常坐的那一班地鐵,慌慌忙忙的到了公司的大門。蘇桉立于底層,仰望著這偌大的高樓大廈,笑著自己的一無所有。一天到晚的為著工作忙來忙去,常常加班到深夜。蘇桉緊握著自己僅存3000塊的銀行卡,上個月大學同學結婚她光是人情就出了1000,再加上來回車費500,錢早已所剩無幾。身邊的朋友都勸蘇桉回來工作,家里雖說是二線城市,但是壓力小,生活節(jié)奏慢,人住起來也舒服啊。再說了,一個女孩子到了結婚的年紀,是該定下來安安穩(wěn)穩(wěn)生活了。蘇桉吃著泡面想,25歲的年紀,是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兩個人總要比一個人生活的容易些。自從來了這個地方,蘇桉就一直單著,雖說她長得倒還不錯,可是哪有人敢和她這個北漂的姑娘談戀愛啊?蘇桉很害怕,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會真的回來,她不想放棄自己年少的夢想,她不甘于平凡,不甘于這么快就向現(xiàn)實認輸。

這個冬天蘇桉過得很糟糕,也許連糟糕也說不上。付了三個月的房租,她全身上下就只有十七塊錢了,十七,這該是一個多么諷刺的數(shù)字啊。蘇桉不知道該向誰借錢,如今老肖死了,自己在北京城連個認識的人也沒了。工作已經(jīng)三年多了,蘇桉已經(jīng)不好意思向爸爸媽媽借錢了。糾結再三后,蘇桉鼓起勇氣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的那一頭是爸爸,已經(jīng)7點了,媽媽還在加班,還沒有回來。和爸爸東扯西聊了大半個小時,蘇桉硬是沒好意思提這回事,強撐著掛了電話。蘇桉靠在床頭,暗暗咒罵自己,天氣冷的厲害,蘇桉蜷縮著半個身體躲在被子里取暖,她不知道沒有錢,明天應該怎么辦。蘇桉想,一個人最落魄的時候,也不過如此了,過完了今天,竟不知明天是怎樣。

夜晚的寒氣逐漸侵入,屋子里冷的沒有一點溫度。蘇桉還沒等到這時刻的到來,就早已昏睡過去。這樣的日子長久的看不到盡頭,讓人不寒而栗。早上六點,蘇桉剛剛起床,就在她還在為錢的事苦惱的時候,一條通知信息發(fā)了過來,蘇桉驚起在床上,她的銀行賬戶多了六千塊錢。蘇桉想,不對啊,這工資還沒到賬啊,錢哪來的啊?這時她才猛的愣住,昨天遮遮掩掩的,老爸估摸著猜到了自己最近的狀況。他沒有直接問自己缺不缺錢,是不想讓她過于難堪,在他面前丟面子。蘇桉忍不住鼻酸,抽泣了起來,都25歲的年紀了,還需要父母操心,自己是多么糟糕啊!

蘇桉呆坐在桌前,翻開了她的筆記本,在上面一個字一個字的寫道:我終究還是辜負了自己,再見,北京。半響后,她又劃去了那幾個字,在后面加了幾個字: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而后,重重的合上了筆記本。

也許我們每一個人都曾是蘇桉,在黑暗里獨自等待,在冬日里向往著溫暖的春天,在偌大的宇宙里,小小的存在。

我是落愚,一個喜歡寫字的姑娘。如果您看到這里的話,就給我點個贊吧,您的每一個喜歡都將鼓勵我繼續(xù)前進。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zhuǎn)載或內(nèi)容合作請聯(lián)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由作者上傳并發(fā)布,文章內(nèi)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fā)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