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語文老師對《雪》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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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繁體版)


《包法利夫人》裏刪掉的情節:
她懼於門鈴在半夜霍然凍醒
妖蛾子一旦縝密地給賢哲的燈火作注
她要趕多少裏路,登上最後去巴黎的
火車,香肩沾滿里昂的雪花……


雪(簡體版)

《包法利夫人》里刪掉的情節:
她懼于門鈴在半夜霍然凍醒
妖蛾子一旦縝密地給賢哲的燈火作注
她要趕多少里路,登上最后去巴黎的
火車,香肩沾滿里昂的雪花……


/你的想象那么貼切又溫柔/

——讀魯亢的《雪》

? ? ? ? ? ? ? 郭培旺(廈門大學附屬實驗中學語文老師)

這首詩給我的震撼,集中起來講,大約有兩點:
一是“雪花”,二是“刪掉”。

1,
我喜歡這種寒冷。我喜歡悲壯地獨行。
福樓拜《包法利夫人》里,沒有寫到“雪”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魯亢只是在寫他的感受而已。而這種關于雪花的情節,在魯亢的意識里,是確鑿存在的;換言之,他用雪的比喻來詮釋“包法利夫人”。

幺(妖)蛾子、燈、圣賢,應當是說眾人對其“飛蛾撲火”般選擇的評價。她不愿意接受這樣的評價,她想做的、想要的,無非是趕很多路,坐許久車,在巴黎和里昂之間,穿梭,見一個人,溫柔地、溫暖的。她獨立,她別無所求,她沒有微言大義。香肩軟軟,承受不住太多的流言蜚語和蓋棺定論。讓雪花陪伴,飛舞如夜曲。


用心融化雪花。用時時懼怕的心,陪伴雪花,和黑夜,和巴黎。

這樣的想象很美,對一個女人的心和選擇做了很溫柔、純潔的解釋。這是知己,拋卻很多外在輿論、評語、手腳之后,剩下的理解和呵護。

一個疲憊但可愛的女人。


2,
而這首詩還有一個“外套”,虛構的框:“刪掉的情節”。

這就產生了一種令人眩暈的藝術張力。在迷蒙與恍惚之間,讀者可以體會到更多的未言之言、不言之言。沉默是力量,不說是力量。猶如雪花。

由于魯亢這個“刪掉情節”的補充,《包法利夫人》從小說一轉身變成了詩!

從污濁、無助、齷齪,變得輕盈、堅定、圣潔;從堅硬,變得柔軟。

我喜歡這種藝術格調。

某種意義上說,它可以換成任何一部書。它不只是(不是)在說愛情和命運,而是更多的未知但洞明如燭照,更多的戰斗但波平如春鏡。我迷戀這種可能性,這種屬于一個人的解讀、體會,明媚或昏暗。

大約一兩個月前讀到了這首詩,末尾“里昂的雪花”這幾個字非常唯美地吸引了我,我瞬間想到了波德萊爾、巴士底獄,憂郁的法國眼神,灰色的寬邊帽,傍晚五點鐘的雪。今天,一個朋友去里昂旅行,我一下子想到了魯亢這首詩,遂找出,重讀,咀嚼。

希望誤讀不會太厲害,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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