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迷糊間,總覺得有人在叫自己。尤悠努力睜開眼睛,卻怎么也無法睜開,呼吸越來越困難了,如同沉入水中,窒息感猝不及防地撲來,奈何怎么掙扎都無法脫身,強大的無助感催生了想要放棄的想法。突然手臂一陣劇痛,尤悠一下子坐了起來,從夢魘中清醒,還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剛剛的感覺真實得可怕。黑貓安靜地坐在床邊,憂心重重地看著她。
尤悠一陣莫名怒火翻涌上來,沖它吼道:“又是你在搗鬼!”
黑貓不做聲,眼中帶著一絲悲憫轉身離開。片刻銜一物回來,是一片奇怪的葉子,通體幽藍,能清晰的看到脈絡里絲絲奇異藍光流淌,葉子散發著山泉水一樣清冽的氣味,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渾渾噩噩的頭腦逐漸清明許多。
“把這個吃掉,我帶你去個地方。”黑貓把葉子放在床上,以不可置疑的口吻命令著。
尤悠訕訕地拿起葉子吃了下去,心中有些懊惱對它的惡劣態度,尤其是看到手臂上那個深深的貓牙印,剛剛是它喚醒自己的。“剛剛,對不起。”尤悠小聲道。
“走吧。”黑貓沒有回應自己的道歉,轉身出了房門。
尤悠連忙跟了出去,一身睡衣也來不及換。此刻看見客廳里冰箱門敞開著,里面黑乎乎一片,偶爾看得到黑暗中轉瞬即滅的星點之光,黑貓泰然若素地走了進去,尤悠猶豫了下,隨即跟了進去。
穿過那個黑黑的洞,豁然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金色宮殿,孤零零地坐落在沙漠中,縱使黃沙遍布,也遮掩不了它偉岸與磅礴的氣勢。
“這是哪里?”尤悠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四周問到。
“你生活過的地方。”黑貓不動聲色地拋來一句讓她驚訝到要跳起來的話。
“我還住過,皇、宮?”尤悠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那她得是多有錢,嗯,一定是個公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那種。
“想不想進去看看?”
“那是必須要的呀。”尤悠率先一步走在黑貓的前面。
“你有名字么?”尤悠邊走邊問黑貓,卻意外的沒聽到回應,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黑貓,發現它一臉迷惑。
“你不會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吧。”尤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口口聲聲說自己很厲害的神,居然忘了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存在的太久了,一直是自己獨自行走,便也就忘記了吧。”黑貓苦笑一聲,“呵,我本就是游走在虛無世界的神,在你之前,沒有同伴,也就無所謂名字有無了。”黑貓突如其來的沉重態度,讓尤悠覺得自己真是說錯話了,這不是在揭人傷疤么。想想它也是可憐,大抵在這世間游蕩了千萬年,卻自始至終都孤零零的,沒有同伴,沒有親友,那些比它弱的妖們,幾公里范圍內察覺到它神的氣息,也早就逃得遠遠的,或許這就是權力頂端的苦澀吧。
尤悠蹲下來,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頭,安慰一下這只悲傷的小貓,它頭一偏,輕巧躲過,說道:“你洗手了么?”天吶,居然自己被它拒絕了,還是以這種方式拒絕,難怪它沒有朋友,軟硬不吃的家伙。
“待會兒進到里面,你會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不要害怕,這跟你之前見到的情況一樣,那些都是記憶,傷害不了你,所以不要在我耳邊大呼小叫。”黑貓認真的叮囑她,尤悠點點頭,見識過之前的場景,自己應該是有經驗的。
尤悠使出全力才推開那個足有三米高超級有分量的大門,隨著大門緩緩的開啟,宮殿里逐一亮起了燭光,一個個火苗跳躍,看起來重新被點燃讓它們歡樂不已。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更神奇的是,那些燭臺都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就好像有無形的線牽引著的皮影戲那樣,繞著大廳上下飛舞翻轉,演繹得分外精彩。足有幾百平米大的廳堂,分布著幾十個栩栩如生的石像,各個足有兩米多高,都面朝著前方那個高高的獨座,佇立。
一個讓人雞皮疙瘩瞬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沉重而又嘶啞,混合著金屬的質感:“來者何人?膽敢擾我族清靜。”
“殺殺殺!”那些石像像是聽到了激活的口令,瞬間轉身,廳堂里回蕩著令人震懾的殺殺殺口號,邁著沉重步伐,朝向尤悠走來,激起塵土一片飛揚。巨人們身上的外殼大塊大塊脫落,露出斑駁青灰的皮膚,碩大的身軀因為突然的移動,發出陣陣咔嚓聲,這聲音來自骨骼的扭轉摩擦。都說,戰斗前的口號,都是虛張聲勢。可尤悠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假把式,她已經嚇得忘記了逃跑,混亂中又想起黑貓的叮囑,這是記憶,不會傷害到自己。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他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尤悠已經很努力想要鎮定下來,卻無法控制自己心里深深的恐懼。
只聽見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不停地說:“我叫傾周,傾周,傾周。”是黑貓的聲音,卻越來越遠,突然尤悠眼前一黑,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