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國
“徒弟,西涼女國的通關文牒拿到了嗎?”
“師父,女王陛下只要你,嘿嘿,我是拿不到的,靠師父了。”悟空跳到凳子上撓了撓頭,咧嘴一笑。
唐三藏用力甩開袈裟的外擺,瞪了悟空一眼,扭過頭去念佛經了。
豬八戒吃著饅頭,摸著肚子,看著悟空說,“猴哥,真不管師父了嗎?那我可以回高老莊嗎?媳婦兒等著呢!”
孫悟空對著豬八戒,嗤一下,走到門口看著師父走遠的方向,又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總覺得每看一眼就是福氣。
他還有事沒辦!
夜黑風高。悟空變成了一只飛蛾停在女王的燈上,然后,飛走了。
猴毛都擋不住他臉上的變幻,看了眼睡成豬的呆子,哦!他本來就是豬。轉頭看向還在念經的師父。
師父冷哼一聲,背過他,接著念經去了。悟空覺得,他是不是對師父太好了。他本是自由自在人間一靈石,何必多受這唐長老的氣,悟空把想說的話全咽下去了。
這天深夜,師父的房間很是精彩,又是迷藥,又是欲語還休的色誘,更精彩的是忘塵丹。這個有著很好聽的名字的丹藥,也有著不一般的效果:不論人妖神魔,吃了它,都忘記前塵往事,只戀當下。
悟空瞇著眼睛,看著所有。他很興奮,不用伺候這個長老,自由好像就在前方了。
而師父呢?不必背負太多東西去奮斗了,只需要沉醉于女王的溫柔鄉里就好。
第二天,女王起床后,就以夫君稱呼長老了。悟空在一邊晃動著手偷偷的笑,長老扭頭看了他一眼,帶著迷惑。
“娘子,這幾位是?”長老帶著疑問卻又帶著嫌棄。一如當初。
伴著豬八戒大張著的嘴巴,女王說,“他們是保護你的人,不用怕。而且他們快走了,我們剛成親不久,先去南,去游玩西湖如何?”
沙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該說什么。
“哎哎,陛下,悟空送你們一路吧!送你們去玩之后,我就走,權當最后的保護。”
西湖
此時的西湖,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要是忽略那個站在橋頭的和尚,就更美了。
法海看到唐三藏,眉頭一皺,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了,又看了眼孫悟空,他手中的金鉢迎著日光閃了閃,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今日掐指一算,有貴客西來,貧僧法海在此等候多時,請到我金山寺一聚。”
女王自有其氣派風度,遂偕同唐長老與法海同去。
唐三藏扶著女王,點頭跟著向前走。法海卻走到了孫悟空的身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可以代你師父去取經,只需要你答應一件事。酉時一刻,雷峰塔邊見。”
雷鋒日照,最是艷麗。孫悟空知道,自己不是為了誰去取經而來的,只是為了這西湖邊秀美的晚霞。
披著袈裟的法海緩步走來,氣度不凡,孫悟空眼神一動,轉換成火眼金睛看了他一眼,果然如此,烏龜修成的佛身啊!還得金身了。
“大圣,我要去取經,助一個人成仙。”法海眸光聚向雷峰塔,不曾轉移。
“那關我何事?”孫悟空也望向了雷峰塔。
“貧僧只想大圣裝作不知道,其他事情我來安排。”這回法海目光轉向了西方。
“那你得幫我殺死那個臭和尚,我畢竟不可動手。”
孫悟空甩手向雷峰塔飛去,嘟囔著,“好夫妻不做,卻非當和尚,取什么經去!”
他把金箍棒手中一晃,喝了一聲,對著雷峰塔就往下砸。
這么多年,悟空已經習慣了,見到妖怪,精怪,神仙坐騎什么的,先一棒子打回原形再說。
先前為了看法海的真身,無意間看到了雷峰塔下的白蛇,這會終于忍不住了,還是想打。
“孫悟空!”那邊,看到不好的法海就飛過來阻止行者。
法海此時眼中殺機畢露,紅著眼眶殺向孫悟空。
湖光瀲滟,金光閃閃,孫悟空此時也顧不得詫異,迎上去,直斗得日月無光星斗更。
法海和孫悟空決裂。
唐三藏和女王也過來了,剛好看到一條小白蛇奄奄一息。向唐三藏這種見到一只螞蟻都不舍得踩死的人,果斷的救了小白蛇。
法海打斗的空隙看了一眼地上的情形,知道白蛇被救了。他忽然停手不打了,孫悟空來不及收就打到了法海身上……
法海放空了自己,他想該死心了。自己在佛前求了這么多年,并沒有什么用,把白蛇壓在雷鋒塔這么多年也沒用了,守了這么多年反而成了她最恨的人。
罷了,罷了。她最終還是得走向凡塵,歷練情愛,守著她就是了。
悟空看到他這樣,想到剛剛他說的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據說,觀音曾點化過一只小白蛇。
西湖其實很大,靈性生物也很多,小白蛇和烏龜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共同修煉。
直到有一天,觀音說小白蛇塵緣未了,要她去人間走一趟。
然而,小白蛇和烏龜都不見了。
失魂落魄的法海走向唐三藏,伸手輕輕奪走白蛇,抱在了懷中,并瞪了一眼唐三藏。
“原來劫是躲不過的啊!不是在這里應了,就是換個方式應劫而已。哈哈,你不成仙我成仙了又有何用,我會一直守著你的。”法海低頭深情的望著白蛇。
孫悟空很無聊的看著這些,總覺得有點羨慕,有點不舒服,有點看著師父的笑臉更不舒服的感覺。
法海放好白蛇,以金缽養著白蛇的傷,看向滿不在乎的孫悟空,嘿嘿一笑說,“悟空,你可還記得紫霞?”
“紫霞?”
紫霞……
天庭
孫悟空又一次飛上了蟠桃樹的最高處,對著天邊的晚霞發呆。這已經是他被詔安之后的第五百二十次發呆了,每天都是這樣,很是無聊。
望著紫色的云霞,孫悟空捏啊捏,繪啊繪,西邊的云霞上走出來了一個猴子似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孫悟空就飛奔過來,看著她閃閃的眼睛,孫悟空覺得,這一天的晚霞最美。他剛想伸手去抱住這個跑到他跟前的小姑娘。小姑娘卻已經擦過他去摘那朵蟠桃園上最高的桃花了。
力氣小的她并不能摘掉,哼哧哼哧的費力也沒用。孫悟空一邊興趣盎然的看著,嗯,果然不無聊了。
寂寞全鋪到晚霞那里去了。
小姑娘終于放棄了,轉頭對著孫悟空眨巴著被霞光映的瀲滟的眸子,傲嬌卻又小心的說,“我要最高的那朵桃花,你幫我摘吧!”
金光一閃,桃花已經到孫悟空手中了。
“想要嗎?想要得滿足我一個條件。”
“想要。”小姑娘說著就要去搶。
孫悟空摸著她身披的紫霞說,“那你以后就叫紫霞了。記住,紫霞。”
之后,大鬧天宮,再之后,被壓五行山下,到現在取經。
他怎么忘記了呢?他怎么不可能忘記呢?誰會準許他記得呢?
他說過,他會變成蓋世英雄,會腳踩七彩祥云娶他的紫霞呢!
他不可能自己忘記的。他還要成為蓋世英雄呢,師父呢?
西行
看著孫悟空又是歡喜又是迷惑,最終變成堅毅,法海苦笑道,“大圣,你只有取經一條道路的。我只有守護我的白蛇而已。”
唐三藏此時已經恢復了記憶,是法海給他了觀音大士的凈水。看到孫悟空又破壞了建筑物,剛想訓幾句。
法海跑了過來說,“圣僧,他只是無意打了我的白蛇,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唐三藏就是肯定自己的徒弟惹事了,張口就念緊箍咒。
“啊!”孫悟空捂著頭,在地上打滾,“師父,別念了,我錯了,別念了!”
紫霞的樣子越來越不清晰了。
最后,疼醒的孫悟空,只看到了天邊晚霞的最后余韻,西湖再無金光。
眨眨眼睛,心底一痛,悟空笑了笑,隨師父返回西行道路上。
女王哭的還真是不舍啊!
唐三藏只是緊捏佛珠,不回頭地走下去。
割斷塵緣離色相。
春又來,紅豆開。
悟空剛想扯一枝叼在嘴里,就聽到一聲喊叫,“徒弟,你個死猴子,還不快去化點齋飯,想餓死師父嗎?”
孫悟空,抓抓腮,撓撓頭,“失戀這么久了,脾氣還是這么暴躁,每年這么幾天真是準時。”
“俺老孫去也!”
一朝頓醒當年夢,方知恩愛轉頭空。不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