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中學有統一的學生宿舍。
老式的磚瓦房,房頂上長滿青草,風兒也裹挾著不知名的花籽落地扎根,隨著季節變化一枯一榮。
宿舍簡陋,昏暗的燈光,大通鋪,是上下結構,底下一排光溜溜的床板,上層一排光溜溜的床板,不知道是用什么支撐起來,坐上去還算穩當。
上下鋪之間沒有梯子,只能借助支撐房梁的一根粗壯柱子。柱子上雜亂的用釘子固定著大小形狀不一的幾塊木頭,以方便上下鋪時踩踏。
宿舍里沒有衣柜,也沒有書桌。回宿舍想要繼續學習的同學,只能坐在自己的床上或趴在被窩,就著半空中那盞螢火蟲似的燈。雖不至于像古人那般鑿壁偷光,卻也是相差無幾。
慢慢的同學們也尋找到方法,干脆在教室待到熄燈,心細的女生也會在宿舍放一把手電筒增添一點亮光。
沒有柜子,同學們把各自的行李家當放在各自床鋪尾端,空閑的床位上也被塞的滿滿當當,道是頗有幾分居家過日子的味道。
宿舍老舊,學校沒有多余的精力、財力修繕,常常外面噼里啪啦下大雨,里面悄無聲息下小雨,同學們只好拿出各種能夠盛水的工具,大到臉盆,小到牙杯、水杯,分散到各處接水。大珠小珠落玉盤,常常這樣叮叮咚咚一整晚。即便這樣,也不能夠預測到底哪里會滴水,第二天早上起來,有的地方還是會被意外淋濕。
條件實在太差,勉強能夠遮風擋雨。
葉曉嵐不知道以前的學姐學哥們是怎樣過來的,或許,他們住的時候應該還沒有這般破舊。
葉曉嵐這一屆學生,初入學不明情況的人首選住宿舍,待到宿舍實地勘察,大多數都會選擇另覓他處。
一屆屆的學生,為周邊村落的繁榮持續做著貢獻。當然,也有藝高人膽大的留下來,畢竟,宿舍是免費提供的,只這一點,也能讓家境一般,精打細算的他們忽略其他。
葉曉嵐也是興沖沖的直奔宿舍,沒有過過集體生活,總有那么些期待。看過之后,她也沒骨氣的退縮了。
不說其他,單那充當梯子的圓柱就讓她望而生畏,圓光溜溜,僅釘上幾塊小木塊做為上下的支撐點,小一點的勉強能放幾根腳趾頭,大一點的也不過踩半個前腳掌,雖說上鋪沒多高,可她也無法像猴子一樣每次抱著柱子竄上竄下!
葉爸爸托人在學校附近的村子里找了房子。房子找的有點遲,好位置的住家都住滿了,因而相對有點偏遠,但勝在清凈。
房東是一位上了年紀,花白頭發,走路搖搖晃晃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兒子一家在外做生意,也在街道邊上蓋了新房,她舍不得老房子,便留了下來。
獨立的院落,經典的富有陜西特色的各半邊的磚瓦房,中間隔著一個天井,天井里劃分出小小的一塊區域栽種著幾株常見的月季花。正是花開的季節,在紅花綠葉的映襯下,胡基堆砌的土墻也不再顯得那么厚重,有了幾份特殊的鄉韻。
共有四間房,屋內都是大土炕,沒有家具。葉曉嵐這間還好一些,房間有個立式柜子,是房東遺棄不用的,可以放些雜物,權當桌子使用。
同屋住的女孩是柳寧和李靜,都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地,不得已選擇此處。
葉曉嵐到的時候,兩人正在收拾床鋪。
大土炕,炕上鋪著一張竹席,竹席邊邊角角都有破損,經年的火烤,顏色也成了深黃,尤其中間一塊,成了暗黑色,稍用點力氣摳一下,就能掉下一塊……
炕的四周都是零散細碎的土,有自土炕上脫落的,也有后面落下的,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出。沒有專用的笤帚清掃,三人只好撿不用的課本使用,待整理干凈,幾乎都成了土娃娃。
一個大土炕,一個老式的柜子,一把勉強能當支架用的歪歪扭扭的椅子,整個房間再無其它。
葉曉嵐有一種瞬間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便收拾妥當。柳寧和李靜各自占據了炕的兩頭。
去的晚,葉曉嵐不好意思開口占地兒,最后留下炕中間好大一塊,她也便歡天喜地鋪上自己的被褥。
的確是歡天喜地,條件比想象中的差好多,但還是在她的可接受范圍內。總歸是離了家,對獨自生活的喜悅和期待占了上風。
李靜和葉曉嵐是同班同學,柳寧是高她們一屆的學姐,都不是怪異孤僻的性格,相處的還不錯。
住的稍遠,開始時大家相約晚自習后一起回住處。和同學們漸漸熟悉了,也有了各自的小圈子,不約而同終止了原本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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