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因為工作的需要，我跑到灣仔的一戶老夫妻家做了一次訪談。這對老夫妻住在灣仔的一棟舊式公寓里，雖然房屋是90年代特有的那種樣子，但對于寸土寸金的香港來說，這棟公寓所在的地理位置已經屬于房屋中的“高富帥”。
我目前所做的一個項目主要是訪談接受某中心康復訓練的老人，以及老人的照顧者。這對夫妻中的奶奶去年不小心摔斷了腿，之后一直住院，直到這兩個月才出院在家休養。爺爺已經80歲，是奶奶的主要照顧者。
跟著google地圖，我在密集的人潮和狹窄的街道中找大樓的入口。上到爺爺奶奶的家的門口時，發現爺爺正扶著奶奶在屋子里面走動。我說明了來意，他們很熱情的邀請我們進屋。60平米的房子，家具有些舊，房屋的光線不足，看不到年輕人在這里生活的痕跡。在詢問的過程中了解到爺爺奶奶基本不和朋友親戚往來，具體原因不得而知，有可能80歲這個年紀參加的最多的活動是葬禮。在問爺爺問題的時候，我看見他的手一直抖，有些問題他理解不了或者要想很久。
突然覺得，變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記憶和身體的衰退幾乎侵蝕你所有的生活。我們一生的開頭和結尾都處于被照顧的狀態，從嬰兒到老人，從繁盛到衰竭。
我訪談的這對老夫妻，親戚朋友往來很少，子女不在身邊，依靠社會福利機構的照顧。變老還意味著更多的疾病，如果是癡呆癥，再珍貴的記憶也不復存在。一輩子那么多的故事，可能在變老之后一個也想不起來，我們愛過的人也將被我們遺忘。
我們出生、成長、死亡，完成生命的周期，雖然每一個人都只占時間的一個點，但好好的活、盡心的活就是我們不枉此生的意義。我看著爺爺的不停顫抖的手，血管在他的手上格外突出，他也曾經像我一樣年輕過的吧。
前段時間，金正男事件給全世界1988年出生的女子帶來了巨大的傷害。1988年出生都被說成是“中年婦女”，90后也即將步入“中年危機”。不管是人類生理上的“變老”危機，還是社會對“變老”一詞的解釋，都使得“變老”具有負面意思。
我們變老以后會是什么樣子，大概這首詩的溫婉意境能帶來一些畫面。
變老的時候 ? ? ? ｜作者：李琦
變老的時候，一定要變好
要變到所能達到的最好
猶如瓜果成熟，焰火騰空
舒緩地釋放出最后的優美
最后的香與愛意
最后的，竭盡全力
變老的時候，需要平靜
猶如江河入海，猶如老樹腰身蒼勁
回望來路，一切已是心平氣和
一切已選擇完畢
再無長吁短嘆，雙手攤開
左手經驗叢生，右手教訓縱橫
變老的時候，猶如名角謝幕
身子謙和 自信在心
眼角眉梢 深藏著歷練后的從容
幕帷垂落 絲竹聲遠 一切已是過眼云煙
只有尊嚴的光芒 閃耀在幕后時分
變老的時候 是起身回到兒童
看起來未必鶴發童顏 而內心里卻趨向坦率而純真
我們已經變老 而世界依然年輕貌美
一切都是循環往復，嬰兒在啼哭
而這收留了我們笑容和淚水的人間
又一場輪回正在聲色里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