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距離感

感冒發燒,嗓子啞了說不出話。

很想家,卻沒給他們發微信打電話。也很怕,他們打電話過來問我過的還好嗎?什么時候回家?我怕我的眼淚被他們知道。昨晚翻來覆去,凌晨三四點難受到睡不著,從小到大總是很容易生病,每次生病總是有媽媽陪在身邊,帶著我去醫院,陪著我打針,小學四年級就要開始住宿,離家很遠,所以很羨慕那些走讀生,她們一直都有父母在身邊,我很愛生病,村里沒有好的醫生,所以媽媽總是帶著我來學校所在的鎮上的醫院看病,一來二去,和醫生也熟了。大概是因為還小吧,那時候很想媽媽陪著我,所以偶爾是假裝生病難受,直到醫生說沒什么問題,這么多年,媽媽還是沒有戳破我的詭計,也許在我這里她沒什么判斷力,也許她只是默默懂得卻不說出口。

還記得,那時候爸爸總是為了維持生計出門在外,做著出賣苦力的工作,每當看到爸爸的一臉笑容,年少的我就覺得,這樣的生活并不苦。我不知道的是,老繭早已爬滿了三十歲不到的父親的手上;我不會知道,爸爸砍的拿去賣的竹子壓在肩上有多么沉重,加上十幾里的山路,他卻不能夠放下,因為他必須在日落前回家,年輕的爸爸應該也害怕黑夜里的一切以及那些老人家代代相傳的鬼故事;我不會知道,第一胎是個女兒這個事實給父親帶來多大的屈辱,然而,他依舊無條件的愛我,不管不顧,自力更生,離開了那個一直嫌棄他的父親,次子在農村總是沒有地位的;我不敢想,我不敢回頭,我甚至不敢回家直視他一眼,每次回家,他好像都會變得矮一點,變得蒼老一點,皺紋變得更深一點,眼睛也不再那么明亮,他說是因為遺傳我奶奶,媽媽說是因為少年時砍柴被山上的柴草劃傷沒錢醫治,我兩個人都信,真話假話都不重要,我只希望,我能夠帶你們看遍世間的美好。

有一天很大的雨,我高燒不退,爸爸背著我,我們身上裹著種地用的塑料布,二三十里的路程,雨越來越大,連打傘都沒用,何況我們只有一把銹跡斑斑的大傘呢?我們在一個沒裝修剛建成的房子里等雨停下來,還清晰的記得,那個房子的對面樓頂上安著龍騰虎躍四個鎏金繁體大字,樓頂還安著避雷針,那也是第一次知道屋頂上那尖尖的東西的存在是為了防雷。那時候,我覺得父親無所不知,他就像我的英雄一樣,在我的世界里發著光。

后來,我讀五年級,村里接到地震區域必須搬遷的通知,村里很多人都走了,爸爸媽媽那幾天都在商量著,最終,我們也搬了,就這樣,他們兩一磚一瓦地蓋起了自己的房子。而我被留在家里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重男輕女,她偏愛表弟,好吃的都留給他,年紀尚小的我便知道仇恨轉移,于是我很討厭表弟,經常欺負他,然后外婆更加討厭我,鞋子破了想買雙耐穿的鞋子,記得那天我和外婆說,外婆,我想買雙鞋子,你可以先幫我付錢,等我媽媽回來了再還給你嗎?于是,她當天就讓我打通了媽媽的電話,那時候,爸爸媽媽共用一部手機,他們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機——諾基亞。

后來,我考上大學,她對我的態度徹底轉變。只是我,再也感動不了,她對我一絲一毫的好。有一次過年,死都不愿意去給她拜年,爸爸直接劈頭蓋臉的罵了我一頓,其他的不記得了,清晰記得這么一句,人啊,總是要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你外婆也不待見我,你看我哪年能不去的嗎?那天,第一次讀懂成年人世界里無奈兩個字。后來,我也被抓去道了歉。

回憶洶涌澎湃,一切都沒有理由的襲來。大概這就是失去語言表達能力后其他方面更加明顯的原理吧。

父母總是能夠付出無條件并且偉大到無法想象的愛,并且這世上,無人能及。

今天上午問閨密,可以陪我去醫院嗎?她說,她要復習沒時間去了。我說好的。

有一天晚上她說她難受,我二話不說放下手上的事情穿起衣服就陪她去醫院。

其實很不情愿翻開舊賬,一段友情一點一點變得彷徨,一點一點積攢失望。或許她不夠了解,我不到情非得已又怎會開口求助,不到無法忍受又怎會投降。

我說人情薄涼,你卻認為是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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