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1
和他的相識,開始得很奇妙。
那天正是高一開學的第一天,英語課上,miss陳選好了課代表,讓紫雨到她辦公室去一趟。紫雨跑去,miss陳對她說,課代表都是女生,收作業抱書不方便,讓紫雨再去找一個男生當課代表。
紫雨匆匆跑下樓,在教室門口就看到第一排中間一個男生站在那兒。紫雨誰也不認識,便想就他了吧,于是走進去便問他,同學,你愿意當英語課代表嗎?那男生愣了一下,過了許久才答道,可以。就這樣,紫雨這么誤打誤撞地在新同學中找到了一名英語課代表。
他叫張弘弢。
2
語文課,打開課本,小曉姐講著《孔雀東南飛》。紫雨記起了她曾經看的一本書,那本書也是根據《孔雀東南飛》寫的,是寫的劉蘭芝和焦仲卿轉世到了現代,但他們最后還是沒能在一起。
紫雨覺得很遺憾,明明兩人相互愛戀,為何最終不能走到一起。書中的那個女生,常常一個人去看皮影戲,每次看《孔雀東南飛》都哭了,也常常覺得自己和劉蘭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紫雨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對皮影戲感興趣,以至于當她高中畢業去成都讀大學,也在時常找著哪兒可以看皮影戲。
小曉姐的課講完,紫雨不禁為劉蘭芝和焦仲卿的感情感到惋惜。合上課本,小曉姐說道,大家按照我們語文課的分組來排演一段《孔雀東南飛》吧。
紫雨看到分組名單,他的名字,就在她旁邊。
3
弘弢不愛說話,但他卻是那個組唯一能夠和焦仲卿的氣質沾上邊的男生。紫雨看看曾可,一個愛動的男生,看看吳山,一個每天埋頭苦算的男生,最終還是找到弘弢,對他說,你來演焦仲卿好不好。
弘弢一開始死活不愿意,后來經不起紫雨的軟磨硬泡,最終答應了。紫雨選了文中那段:
府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未至二三里,摧藏馬悲哀。新婦識馬聲,躡履相逢迎。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舉手拍馬鞍,嗟嘆使心傷:“自君別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詳。我有親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應他人,君還何所望!”府吏謂新婦:“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新婦謂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爾妾亦然。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執手分道去,各各還家門。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念與世間辭,千萬不復全!
她把這一段話改成白話文,再添加了背景音樂,臺詞,動作,最終就他們兩個人,排出了一段短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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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是這部短話劇卻贏得了小曉姐的好評。從那時起,班上的同學開始注意到原來這“焦仲卿”和“劉蘭芝”都是英語課代表啊!于是,每當他們倆人走在一起,全班同學都會小小沸騰一下。不時還會喊著:“在一起,在一起!”
紫雨一開始很害羞,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從這次話劇以后,他們倆之間似乎就有了一些不一樣的關系,但究竟有什么不同,紫雨說不清。
她從這時才開始仔細打量這個男生,他的眼睛,很好看,他不愛說話,但他的文字卻十分細膩。弘弢的文字和徐志摩的風格有幾分相似,那個假期,紫雨還專門買了一本徐志摩的文集,試圖從這些文字里捕捉弘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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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真正有喜歡的感覺,是在一個秋日的午后。
陽光明媚,紫雨抱著課本在走廊上走著,弘弢突然從教室門口的報刊欄旁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白襯衣,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看著紫雨,笑了。那一瞬間,紫雨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上這個有著干凈笑容的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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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班同學三年的撮合中,紫雨和弘弢始終保持著沉默。紫雨偶爾還會翻看那本小說,但她不愿相信劉蘭芝和焦仲卿在一個新的時空依舊得不到愛情。
是《孔雀東南飛》這篇文章把他倆帶到了一起,也許冥冥中有一種注定的緣分吧。
紫雨只是在等,等待他們畢業的那一天。
7
高三畢業那個假期,他們在一起了。沒有任何意外,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
紫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放了很久的小說拿給弘弢看。弘弢第二天就把書還給了她,說,確實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紫雨驚訝于弘弢的平靜,弘弢望著她,說,咱們來改寫《孔雀東南飛》的結局吧。如果他們到了現代,到了這個時空,如果真的是我們,那他們,一定能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8
如今,他們相識已七年。偶爾翻著《孔雀東南飛》,紫雨會覺得欣慰,因為劉蘭芝和焦仲卿的結局,現在看來,在這個時空,真的會幸福。
我會和你一起改寫他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