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五當然不是真的就叫趙老五,老五是他的綽號,還要加上姓,是因為我想區別其他的老五。這是我們那個年代獨特的印記,雖然計劃生育已經強悍到偷偷摸摸地鉆進別人家里強行將女人拉去結扎,但是還是有無數個老五存在。所以別看只是一個綽號,我深信有許多人都能挖出很多深層次的含義。比如,有人就會順藤摸瓜地猜想,趙老五是不是有四個姐姐。
趙老五的確有四個姐姐,其中最小的一個姐姐,大他一歲,就是那個二年級坐我后排,饋贈我一個綽號的小姑娘。其實她一點也不小,他們家的基因都特別高大,特別是她,她的身高竟比我們普遍高出一頭。所以每次站隊,她總是最后一個。班里邊排位置,她總是最后一排。
哈哈,言外之意,大家有沒有聽出來,其實我在我的同齡人里邊,也是高個。
趙老五的綽號出自娘胎,所以很早,我們就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而這一切即將成為老天饋贈給我的一份厚禮。
開始叫我吹子的人越來越多,從他們得意的表情中我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我試圖阻止,可是卻悲哀的發現,我的反抗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我仿佛變成了一個小丑,無限地給他們派送快樂。
這感覺非常不美妙,好比你陷入泥沙,掙扎的話,越陷越深;不掙扎,你又是個凡人,達不到那么超脫的境界。
怎么辦?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肯定不會做下去,但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又不是我的性格!
就在我愁眉不展之際,答案卻自己送上門來。
“吹子。”
“你才是吹子!”
“你就承認吧!反抗還有意思嗎?”另一個人幫腔到。
“沒意思,你咋不承認你是吹子呢?”
“你本來是,我本來不是,我承認也沒有用啊!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
大伙紛紛響應。但是有一個人卻例外,他就是趙老五。
好像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我感覺到我像捕捉到了什么。
什么呢??
他們的嘲笑仍在我耳邊盤旋,可是我卻陷入了思考中……
哈哈……我又一次癲狂的大笑。老天也太好玩啦,讓姐姐來坑我,讓弟弟來幫我!
“吹子,你又犯病啊!”大家紛紛瞪眼。
“對啊,還病的不輕啊,會傳染呢。”我笑的更加癲狂。
這一下他們完全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莫名其妙感到被我羞辱了,有人吆喝一嗓子,揍他。好在我有先見之明,早一步撒腿就跑。
有時候敵人之所以強大,那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找見敵人的弱點。
第二天,我單獨找見趙老五。
“老五,你為啥不叫我吹子。”
“我為啥要叫你吹子。”
“大家都在叫。”
“大家都在叫,我就一定也要叫嗎?”
“哈哈哈,找你果然找對人了。我就知道你也一定看不慣他們。”
“看不慣又能怎么樣。”
“看不慣,就狠狠地抽他們耳光。”
“我們倆可以?”
“我們倆當然可以。你覺得他們強大,是因為你把他們都當做了敵人,可是我們一個一個下手,那不就變成了二打一。”
“嘿嘿,你可真夠壞!”
“那你想成為壞人嗎?”
“好,我跟著你干。”
很快,我和老五一起商定了具體的計劃,并很快實施起來。
我們鎖定的第一個目標是后來成為我小弟的兩兄弟中的老大。我們已精心為他準備了一個綽號,就叫驢頭。
有一天,我,老五,慕噲,還有這兩兄弟一起去上學的路上,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我和老五果斷地啟動我們的方案。
“老五,你看我畫的這張畫怎么樣?”
“太像了。”
“像什么?”
“像他。”
“什么畫,快讓我們看看!”
我倆成功地引起他們的好奇心。
我們首先讓慕噲看。慕噲看完哈哈大笑。
“的確像啊!”
然后是兩兄弟中的弟弟,沒想到弟弟看完更加幸災樂禍。
“驢頭,驢頭,畫的太像我哥啦。”
哥哥已經臉白了,急忙一把搶過去,等看完氣得嘴唇直打哆嗦,有了我的前車之鑒,他完全能料到接下來將發生什么。
“吹子,我跟你沒完。”
“我又沒說像你,管我什么事!”
“趙老五,都是因為你!”
“又不是我畫的,你媽把你生成這個模樣,管我什么事。”
“你們……”
就這樣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順利百倍。我們只是故意在別人面前堅持了兩天,驢頭的綽號就已經廣為流傳,可謂是深入民心。再下來就是滾雪球了,我們如法炮制,又為弟弟取了牙膏,慕噲取了鋼鐵獸,仇恨值越拉越大,人們已經不能滿足一個一個循序漸進的節奏,在驢頭的倡議下,眾人的一致請求下,我們五人組于周末在驢頭家召開了第一次緊急會議,確認我為這次會議的組長,內容就是為村子里的每一個伙伴都起一個綽號,經過我們的共同努力,在天黑之前就已經完成了這項任務。
風暴將來,一個屬于我們的精彩的兒童時代徹底掀開了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