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聽說過毒藤棘能使人迷失心智,令人……令人性情大變?阿黎望著眼前突然霸道溫柔的此人,只覺一臉懵逼。難道除了毒素作祟,莫不是他還吃了壞腦子?不對啊,秦空到這里沒多久,也就吃了她親手熬得稀爛的一碗粥,還是趁其沒醒時給灌下去的。雖不見得好吃,可也不至于有如此之大的迫害力啊。
阿黎百思不得其解,秦空卻是一本正經地板著冰塊臉。要不是時間還能銜接起,根本想不到此刻這種狀態的人,能說出那種附庸風流的俏皮話。的確,就算他在生死邊走了一遭,也斷然不是秦空的風格。
“何人作怪,現!”還保持著環抱姿勢的兩人,聽到秦空突然開了金口,又聽到好臺下傳出“嘻嘻”的笑聲,兩人同時順著望去,果然偏見兩名少女藏在一旁的草叢里捂著嘴扭捏,笑靨如花。想必就是她們看到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做了什么。
當場逮到兩個小丫頭片子,上去就是一頓質問:“阿曦,小環,你們倆在這里做什么?鬼鬼祟祟,難道是來偷聽的?”
“阿黎姐肯定是說笑,看這新來小哥哥惜字如金,不茍言笑,你們還能產生什么對話?!?/p>
“啊,小環你這個臭丫頭,剛才還沒說你呢。我雖然被捆在祭臺上,可是明明白白看見你在下面說什么胡話?!?/p>
“哪里有什么胡話,估摸著是讓我給猜對了,你才嬌羞,哦不惱羞成怒!阿黎什么時候藏了個好看的小哥哥,連我們都不知道。帥,是比阿瓦哥帥些,但是阿瓦哥身體強壯,還……還比他話多一些……討喜多了”
“行行行,到此為止?!卑⒗杩粗鴥蓚€少女不著邊際的幻想發散,即刻終止了對話。一邊轟人走,一邊順手將秦空衣服上沾上了粉末給彈去。
“額,沾上了。肯定是那兩個丫頭趁你不注意,撒了這些粉末在你身上。這些叫做傳音粉,一旦沾上了,就會復述施術者的話。想必剛才受了那兩人的控制,才凈胡說八道?!?/p>
“為何?”
“又是為何!我怎么知道你用何種法子招惹了她們,故意作弄你?!?/p>
“看樣子,像是作弄你。若我沒記錯,方才尷尬的是你。”
“你這個人,不是不愛說話嗎?一下又說這么多,真是善變的男人。我怎么也是從祭臺上將你救下的恩人,非要撿那些氣人的話來,安的什么心。”
“懲罰……”
“嗯,是是是,是‘懲罰’你!說到了懲罰,我們還有些事兒沒辦呢!”說時遲,那時快,阿黎一下想到了什么急事,顧不得其他猛地拉起秦空的手跑出去,秦空也沒得反應就被大力阿黎給拖走了。
靈蛇教所在的村落已經鋪滿落葉,地面也因為今日的震動變得凹凸不平。兩人在樹下飛奔而過,還需時不時注意腳下。這祭品姑娘行為古怪,一驚一乍的,搞得秦空好生好奇,便由著和她任性一塊去了。約跑了幾百米的距離,繞過了村落里的祈靈樹,一口老井倏地出現在二人面前。
正猶豫著要不要發問,就見突然停下的阿黎白了他一眼:“你先別說話……”然后看著眼前的少女挽起袖子,一腳踩在井邊,朝下面扔了個桶。
“我不渴?!?/p>
“?。磕阏f什么?”阿黎的聲音從井里傳出來,此時她半個身子已經探進去,好像極其費力的樣子。秦空見狀一下把她拎了出來,還帶出一個什么東西都沒有的桶。
不對啊,明明剛才聽到了桶底觸到水面的聲音,怎么上來的卻是空桶。而且拉阿黎的那一把勁,可著實不小啊。
阿黎看出了他的疑惑,一邊整著衣服一邊漫不經心道:“奇怪是吧?這口井裝的不是水,是水靈,我們靈蛇教用來調和的圣物,就是無色無味無形的。除此之外,它還可以……解毒。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感到呼吸不順啊,就是因為我們村到處飄著毒霧。所以現在,你需要解毒了?!?/p>
“如何……”
“早知道跟你說話沒用,直接來吧。你拿著刀,割我一下。”看到秦空愣住,阿黎又補充道:“割我一下,不是叫你捅我一刀,這么沉重干嘛。我要放點血進去,你喝掉……就沒事了?!?/p>
秦空半信半疑,手卻誠實地照做了。一刀下去,阿黎的血立刻涌出??吹窖那乜眨钟X得有些頭暈了。
“??!你割太深了啊!憐香惜玉懂不懂,野蠻人。剛才你是不是笑了,果然是個怪人。拿刀子割人就開心了,別人關心你就不開心了。”
縱使阿黎眼下已經有些抱怨的意味,秦空依舊插著雙手杵著,目視前方一副沒聽見的模樣。這下又把阿黎給惹急了,想拿桶潑他,又突然想到桶是“空”的,直氣得干跺腳。
“阿黎,你果然在這里。還有,黑衣公子……那我就不妨直說了,你們明日成親。”
“明天!這么快啊族長?!薄昂?。”
兩人幾乎同時回話,只是長短不一罷了。這個人現在又欣然接受了?該不會想著什么壞點子吧?想到這里阿黎覺得一陣發涼。不過看看這人生的模樣,如果不是成天一張臭臉,倒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類型。
第二日清晨,阿黎就被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給吵醒了。望著身邊那張俊逸冰冷的面龐,還有衣衫不整的自己,她該慶幸先醒來的是自己??勺蛞挂咽钦垓v了一宿,今天還要被這一群人給鬧醒,真不叫人舒心??!
“喂,秦空?!卑⒗杼吡艘荒_還在床上沉睡的人,見他沒有反應,本想再“蹂躪”他一下,但聽到屋外阿曦叫她的聲音,就摸著收拾了。畢竟,今天她還是要做好個新婦的樣兒。
才剛打開門,就看到阿曦神神秘秘,意味深長的笑臉:“昨晚睡得可好???不用感謝我,舉手之勞!”
“阿曦你!舉手之勞?原來昨晚是你壞的好事!”
“我壞了好事?”
“嗯……沒什么,先不說這個了,我還得去梳洗打扮吧,抓緊些時間。”
“好!”阿曦挽著阿黎,兩個就一塊往祭祀主樓的方向去了。大喜之日,阿黎心中始終不悅。
這個阿曦……剛才那么一說,心里真是有些委屈。怎么個就給自家的豬隊友坑了呢?本來一切進行得極其順利,秦空按照計劃喝下了帶有阿黎靈女之血的神愈水,就算晚上割他個幾刀多放點血泄恨也不會影響什么,第二天起來秦空就會自己痊愈。當然這不是主要的事,阿黎此舉的目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引出藏在秦空體內十九年之久的食憂蠱做準備。
這條小蟲蟲本來就是靈蛇教的圣物,最喜食人類記憶。秦空不知道從哪兒沾染上這個家伙,搞得身邊見過他的人,在分開后就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過往。明明一起經歷的東西,最后只有自己一人記得;明明被清除記憶的不是自己,心里空蕩蕩的卻是自己。
阿黎近日偷翻禁書時不僅了解了召喚安撫靈蛇之法,還不小心瞥見了這樣一段“本族圣物食憂蠱,通體金光,喜食靈物,于二十年前毒教混戰中遺失。此物威力巨大,若被人用作邪物,后患不可計量。靈蛇教保管不慎,罪責深重,唯愿此物不復存在于世間……”阿黎一個抖擻,原來時間還存在這樣一個恐怖的東西,額圣物。
初見秦空時,阿黎感到一股猛烈的靈力異動,似有什么東西與她發生共鳴。當她摔倒在地,腦袋里靈光閃過這一段文字,不由得擔心起族人可能會被無辜吃掉記憶。防患于未然,沒來得及多想,阿黎決定先用自己的靈女之息安撫異動,這便是那個吻的由來。
族人看在眼里之覺得放蕩,但是礙于靈女之位不予置評,心中還是隱隱覺得難堪。
阿黎當下出于本能保護族人,便做了如此出格的事。為的是族人,卻要背負異樣的眼光。如此說來,沾上這個什么食憂蠱,真的不是件好事。
“我怎么在此……頭疼得,劇烈。”里屋的秦空才遲遲醒來,屋外的成親事宜早就忙活好了。看得出阿瓦雖然不情愿,但還是親自給他送來了喜服。
“穿上。”來人阿瓦哥和秦空簡直旗鼓相當,都不愿多說半句。如果說沉默是金,兩人就是富可敵國。國富見國富,誰先開口誰虧錢。
“小哥,可否告知發生了什么?”這場暗自較量里,秦空先輸了一招。誰讓他被生生放在一個滿是不解之謎的位置,不光是好奇心驅使,他還希望追根究底,明白真相。
“晚上她來了,你問她……”
“她是……”
阿瓦哥突然一拳捶在桌子上,青筋凸起,雙手顫抖,又有意控制的模樣。桌子被猛烈一擊,瞬間散成一堆廢材,這時阿瓦才憤憤看向秦空:“哼,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