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狗下半年的福音,也是2017最后的福音——國慶中秋8天假,終于就在眼前了。
我們大學時關系比較要好的幾個同學,早早地建了一個微信群,“十一找小姐姐”(群里就我一個女生,對于這個群名我是毫無辦法的)。
21號? 剛建群,大家興致勃勃地東拉西扯,討論第一站去哪里,最后商定第一站到中山,活動未定。
22號? 房間和車票似乎還沒訂?訂房間的任務比較緊迫,大致討論一下,但還來得及訂,大家都散了。
23號? 最活躍的同學(以下簡稱A)將酒店鏈接發在群里,問大家意見,無人回復。“人呢?”,還是沉寂。大概是周末的原因,大家都去玩了吧。
24號? 有人提議第一站的行程改去南沙,大家在中山和南沙之間徘徊,最后還是決定到群里中山的同學家里,群名改為“掃蕩xx家”。誰讓他發了一張冰箱的照片呢,冰箱里塞得滿滿當當,整屜的啤酒十分惹眼。
25號? 21:30 微信群終于動了一下,A發了句 “諸位,我來啦”, 只有我回應。他說“不如干脆去馬爾代夫”,還是沒人回應,我想開句玩笑,“感覺你買不起飛機票”,又怕反而尷尬了氣氛。
大約11點時,終于有人回復,“今晚去了打球”,其他人就不知所蹤了,也許在加班?約定第二天晚上討論。
26號? 活躍者二三,偶爾冒泡者一二,潛水則三四,發言者中提議珠海,于是某同學便找了幾篇珠海的旅游攻略發至群中,沒有人發表明確的意見,未待確定行程,已經深夜12點有余,大伙又散去。“又一個無疾而終的晚上?” 果然是。
27號? 第二站第三站已有眉目,攻略、車票、房間等,委托A負責。
28號 ? A加班到10點。群里靜悄悄。
小學時,課間十分鐘,放學后,“走,我們去小賣部”,呼朋喚友,不敢說一呼百應,但座位周圍的同學一聽,立馬歡呼雀躍,說走就走。坐在稍遠的同學,聽到動靜,一大群人正往外走,“喂,你們去哪?等等我,我也去……”
“要不要上廁所?” ,或者干脆來一句 “走,我們一起去廁所”,拽著班里要好的女同學,直奔目的地。
大學時,到了飯點,把電腦啪得一聲蓋上,“我去飯堂吃飯,你們去嗎?” 或者,“走,墮落街?”,盡管很多舍友懶洋洋地在床上翻個身,“不了,我叫外賣”,但還是會有舍友回應“我跟你一起去。吃麻辣燙還是什么,要不韓香道?” “韓香道”是一家好吃不貴的韓國拌飯館,已經成了代名詞,提起它,彼此心照不宣。
如今,聯系都是通過微信,而比起私聊,更多的是微信群。不會有人特意在群里開通語音電話或視頻通話,我們給對方留出足夠的時間。也許他們在加班呢,也許他們在打球呢,也許他們跟女朋友約會呢,也許……等他們有空時再回復吧,等他們回復了再繼續討論吧。我們退居于對方生活的二線,靠非即時通訊的微信來聯系,隔著一道屏幕說話。
大學宿舍的微信群里,有時某同學正上著上班,忽然厭煩了,便躲過老板的視線,偷偷在群里吐槽,“不想上班”,再配上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包或一只慵懶的大肥貓。這種癥狀多發于周一。有時表情包秒回,有時許久都沒人接話,有些正吐槽得熱烈,忽然屏幕對面的人不見了,是總監站在她身后,或者臨時被叫去開會?不得而知。
周四周五這種臨近周末的工作日,大家的癥狀一般轉為“好想買裙子,有人約嗎?” “周末約不約”,這類發言,回應的人越來越少,當場制定詳細計劃的更是難得。要么是不了了之,要么變成“下周約” “下次約”。我現在不敢說,也不敢信“有空去找你玩”? “周末一起逛街看電影” 的承諾了,因為我自己都未必兌現得了,也放過別人鴿子。
誰丟一個鏈接,或甩個表情包進來,陸陸續續有人冒一下泡,斗一下表情包,迅速歸于沉寂。
許多同學至大學畢業后,一直不曾不見過,甚至還沒到大學畢業,就已經不曾見過了,比如靠社團連結起來的同學,大二時換屆后退出部門,現在回想起,才發現那時已經是“見了最后一面”。
去年11月份,我的微信收到一條好友驗證,查看來源是大學舍友將我的名片發給他的,便同意添加。原來是以前部門的一個同學,由于在部門時,微信還不像現在這么普遍,所以微信好友里沒有他。
他說他想組織以前記者部的同學一起吃個飯,現在正一一把人加齊。我很興奮回復“好啊好啊”,得知他住在離廣州很近的順德,約好有空時過去蹭吃蹭喝。
一年過去了,他沒找我談部門聚餐,我也忘了順德蹭吃雙皮奶燒鵝一事。
當然,至今關系還很鐵,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不分大小事,都敢找Ta嘮嗑的同學,還是有的。但是,我這人有個毛病,記性不太好,尤其是人臉,一兩年不見,就記不住了,越帥的越漂亮的,越忘得快。再者,人的心態性格,分分鐘會變,相由心生,相貌也會跟著不同,所以,我根本就不能確定,屏幕那頭跟我聊天的人,究竟長什么樣了。有時聊著聊著,我會很恐懼,感覺自己跟一部手機或機器在自言自語,因為我感受不到對面的人。那個人,是不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
我們越活越孤島了。親情,友情,愛情,同事情誼,曾經是這四大感情將我們與周圍的人聯系、連結起來。然而現實情況并非盡如人意。
我們一般認為,親情的連結最強,然而長大后發現,家人還不如朋友之間聊天多。
血緣是天生的,無法改變的,而朋友我們自己挑選的,按照這樣那樣的標準,比如志趣相投,三觀一致,或不知所以然,反正就是覺得聊得來,愿意做朋友。血緣意味著家,家意味著溫暖,但溫暖不意味志趣相投。
同一屋檐下,我姐姐喜歡《擇天記》《醉玲瓏》《我的前半生》《何所冬暖 何所夏涼》等國產劇,喜歡聽老歌、舊情歌,我喜歡日劇美劇《四重奏》《月付百萬的女人們》《黑色皮革手冊》《福斯特醫生》等。
晚上下班或周末,我們在一間小小的出租屋里,她看她的《擇天記》,我看我的《黑色皮革手冊》,聲音都外放,彼此竟然也不覺得吵,大概是耳朵會自動屏蔽,不感興趣的東西吧。
血緣之間的相處,可以讓你們卸下在社會上的盔甲,無所顧忌,但血緣不能保證你們能暢快地聊天、交心。
一個家族,就像一株蒲公英,各個子孫長大成熟后,乘風而去,散落在各個城市。唯有生老病死這樣的大事,才會把我們重新連結起來。
今年8月,外婆病重。每天早上,我和舅舅舅父姨媽們一起,在ICU門口前等待探視。我有些年不見他們了,尤其是去了外國的小舅舅。我偷偷打量小舅舅,他似乎比以前胖了,大概是中年胖吧,不過身材還像以前那樣魁梧,體態端正,也許是歲月的打磨,反而平添了幾分沉著冷靜,不怒自威。
外婆轉出普通病房的那天,其他孫輩也從外地趕了回來,小小的病床前圍了一圈人。“你還認得這是誰嗎?” ,外婆的意識仍舊混沌,舅母見我和弟弟進來,指著我們問外婆。
我忽然發現,在這張病床前,因這個生命垂危的老人,我們這些年終于聚了最齊的一次。
其實我是沒有什么所謂的,“生命的本質在于孤獨”,雖然有時也覺得這孤獨實在有些難受,但大多時候心態都平和。
最后說回我們的國慶出行計劃,截至發稿時間,除了第一站的車票和房間,具體活動是確定的之外,其他仍未落實。用群里一個同學的話說,我們這是“老年養身群”,不必太趕。也對,平時上班已經這么累了,慢悠悠些又如何呢,反正我們只是在周邊城市游玩一下,并非景點。對我們來說,去哪里玩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身旁的這群好友。
即便到時在中山同學的家里,一邊燒著烤,一邊討論第二站,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