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第三周班級主題 【荒】
發散腦洞,看自己怎么理解

華燈錦麗,盛宴初開,猶如韓熙載夜宴圖一般,一面呈現出主人花團錦簇背后的失意與無奈,一面將這世界狡詐、虛偽和言不由衷演繹得淋漓盡致,人生何在?不觀何待?唯有心中的一方凈土和不可觸及的情感,深壓在紙醉金迷之下。

突發奇想,想回到曾經給過我快樂的地方去看看。那是一處被城市遺忘的角落,兩棟灰色七層建筑矗立在一處斜坡之上,周遭高高矮矮的平房把它們襯托得更顯疏離。這里因人而興、因人而廢,曾經的繁華落盡,如今早已位列城市待拆的一長串名單之后。

我獨自驅車前往,一路上從車窗邊掠過的背街小巷、錯落商鋪都是記憶中的味道。

出了主街不遠,去往的道路變得逼窄,越野車堪堪擦著兩邊的步行道蹣跚前行。車停在兩棟樓的空地前,我鉆進樓道,即使白天,這里也背陽而陰。沿著每層的水泥梯步向上,在第六個拐角處,我看到了緊閉的黑色防盜門。是了,我早已失去了它的所有權,里面住著誰屬于誰我無從知曉。

再上一層便是圈著一人高圍墻的天頂。推開半掩的門,有些許慌亂,許是近鄉情怯吧。因荒棄的時間太長,一片雜草叢生,只有當年磚砌的花臺和圍在中間的魚池還兀自頑強佇立著。我曾把一粒吃剩的石榴籽隨意扔棄在花壇,不料竟生根發芽,漸漸亭亭如織,遺憾每年春日花開荼蘼卻從不結果。我搬離后,它也隨著我輾轉,遷徙中被菌種侵襲,最終以樹身哺育出一株神奇的草靈芝后委頓。

我坐在花臺邊,四周靜怡安詳,偶爾停駐的白蝶和瘋狂的蚊子一如從前。耳邊仿佛還響起柯柯的咯咯笑聲,那個溫暖的身影還在壇池邊侍弄花草蟲魚,仿佛一回頭,便會沖我笑。往事如影歷歷,映襯著眼前的物是人非,傷感涌上心頭,令人悵惘。

他離開后,整整一個月,我失去了正常的思維,失去了生活的一切態度。雖然我還可以假裝自己很堅強,可是我有理由覺得全世界都空了。我無數次獨自去公園后的泳池,只有這里能讓我盡情地宣泄悲傷,潛入寂靜的藍色水底,淚水混合水波,哭泣上升為氣泡,沒有人看到,沒有人聽到,我沉在池底放縱哭喊,但我無法久留,一如曾經令我窒息般的無盡深情。

一個月后,我們養的鷯哥也死了。那段日子,我無暇顧及它,不知道上次是什么時候喂的食,或許三天前,或許一周前,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僵硬多時。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他傾注了很多愛意在它身上。喂它鳥食,用摻滿水的盆子讓它梳理毛發,循循善誘地教它讀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它不負所望,能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把白居易的春曉讀完。也好,一切都善始善終,即使它,那樣纖小的,在一個鳥架上就可存活的鷯哥。

盛夏之后必是凋零,涅槃之后卻未必會重生。一切未知都只能交給時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暮然回首,余暉下的灰色建筑被掩映在蒼茫的城市群中。

邂逅了一場盛景,最終只留下一場荒涼的殘酷,空候在記憶的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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