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最后一天,是一場暴雨,豆大的雨硬生生的砸在川的臉上,川還是保持一貫的默然姿態。
其實,他對雨始終都抱著一種深刻的情感,只不過被他深深的掩蓋在大雨淋濕的面龐下面,任誰都瞧不出端倪,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愛這場大雨,就像野馬愛草原一樣,野馬知道草原多大,而川不知道大雨要下多久。
夜已經11點了,路燈伴隨霓虹發出氤氳的光彩,在雨中折射出來,居然像一道彩虹。幾輛taxi匆匆駛過川的身旁,是就算濺到路人也來不及說抱歉的速度,角落的垃圾桶之后,一只通體黝黑的老鼠仰望著天,急躁而反復的怪叫。
踏踏踏,川終于走到一間咖啡廳前面,和那間深夜的食堂一樣,它也是夜間營業,對象卻是形單影只的淪落人。
幾株門前的盆栽,飽受了滂沱大雨的摧殘,川挽起袖子,端起放到淋不到它的區域。
“謝謝!”川身后傳來一道女聲。
川轉身,便看見了穎。
第一次看見穎,川很平淡,最后一次看見穎的時候,川依然平淡,好像淡漠貫穿了他的生命,把心臟和冰坨子拴在一起。
但穎知道,也看得見,川臉下的不愿表現出的表情,所以,川在穎面前不必擠出難看的表情。
川很普通,穎亦很平凡,川喜歡抿嘴,穎喜歡給咖啡加上滿滿一勺的白糖。
“沒事,草木是不會言語的生靈,我總是在下雨天,每個下雨天不總是有我,雨愛草木,卻也會傷害它。”
“明白嗎?”
川用他曜黑色的眸子看穎。
穎被他直直的盯著,一時有些臉紅,:“是,是的,先生,我知道了。”
川接過穎遞來的毛巾,隨意抹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嗅著巴西咖啡豆特有的醇香,推開咖啡廳的門,走進去。
穎穎小心翼翼的跟著,在門關上之前也跟著進去,仿木的門微微搖了幾下,把摻著雨的輕風婉拒于門外,簾子上掛著的風鈴清脆,順著風,傳到了很遠的街角,某個檐下的老貓幽幽抬了下眼皮,又極不情愿的伸個懶腰。
穎細致的磨好咖啡,加熱,煮沸,最后托到川的桌上,川含了一口冰水,抿嘴望著升騰的霧氣。
穎發覺了川的落寞。
輕輕一嘬,抿嘴,川便放下咖啡,:“口感尚可,醇厚不足,多煮半分鐘更好一些。”
穎有些不以為是,關于咖啡的制作,她也算半個專家,于是出于禮貌的嗯了一聲。
川站起來,往門外走,背對著穎:“下次結賬。”
穎沒回復,深夜的咖啡店,這類人常見,何況只是喝了一杯咖啡。
店內,人們靜靜地喝著咖啡,濃郁的香氣引人發醉。
第二天,依然是雨天,川再次來了,穎端出多煮了半分鐘的咖啡給他,他品了幾口起身走了,依舊說下次再來。
穎有些不忿,卻也沒說什么。
窗內,人們依然靜靜地喝咖啡。
7月2日,晴朗的白日到夜晚突然變臉,淅淅瀝瀝的降下雨來,穎很是詫異。
川推門進來,一樣的面無表情,一樣的渾身濕透。
很快,川嘗著比之前少煮了30秒的咖啡抿起嘴
,似乎笑了一下。
穎沒招呼,當做普通客人對待。
臨走時,川叫來穎,忽然抬手:“我叫川。”
穎一愣,伸出手握了一下,:“穎。”
“雨點墜落的聲音,是我的腳步,雨天是我的草原,希望你照看好門前的花草。”
“謝謝。”這是川在店內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平平淡淡,像是離別之前的寄語。
“好的。”穎望著他的背影,回答。
川走了,咖啡托子下面留了三片金葉子。
穎抓起金葉子,跑出去找川,門外,雨剛剛停,一片空曠,空氣潮潤,積水不急不緩的淌入下水道,人流漸漸涌上街頭,穎看了下表,剛好12點。
對街上的他們說,夜才剛剛開始。
人們靜靜地喝著咖啡,窗外喧囂復蘇,風鈴無力吟唱。
咖啡不苦,苦在心中。
川沒說,穎也沒察覺,咖啡和雨天是很配的cp,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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