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終于去公司辦了離職手續,心情亦喜亦憂。喜的是作了那么久的打算總算付諸了行動,得到了結果。憂的是,往后漫漫人生路,究竟哪一條才是我該走的路呢?
點開好久之前寫的這篇《入職兩年的小感受》,竟也有半年之久了,從準備辭職到真正辭職,我用了足足半年的時間,想來也真是可笑。這半年我到底做了什么呢,斟酌后發現只能說是在猶豫之中猶豫,在抉擇之中抉擇。
離開自己熟悉的工作環境,同事,甚至于越發得心應手的工作,是一件挺艱難的事,就好比轉學,你比原先的同學晚來一步,你就容易格格不入,遭人冷眼。更何況,人是都害怕改變的,即便知道未來會比現在所待的地方更好,也會毫不猶豫的去選擇住習慣了的舊房,這就是人。
我又如何能擺脫這種魔咒呢?我和這許些人一樣,在一天又一天的遲疑中,虛度了大半的年華。直到某一天,我在做著機械式工作,突然悲涼的意識到,如果我再這樣猶疑不決下去,怕是這短暫的人生都將要在這里度過時,我才終于下定了決心。但最終使我的決心堅定的,還是我前不久看的一部電影——老舍的《我這一輩子》,里頭有段對話,我看完后仍印象頗深,“您瞧,我當巡警,您當巡警,您少爺也當巡警,這我們姑娘一過門將來咱們抱了孫子啊,這甭說啦,又是個小巡警,咱們這三親六故噠,簡直能開個警察分所了。”話雖是笑談,叫人聽著卻倍感難受。好似陷入一個坑,一輩子就陷在這個坑里了,一代又一代,怪悲涼的。
我也生怕變成老舍筆下的另一個“我”,于是連忙從這個折子里拔出腿來。
我就這么利索的走了,連后路都沒有準備好,就逃離了這個我抱怨了千百遍的地方。
母親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她是個保守的人,當我把心里的真正想法告訴她后,她的眉頭幾乎皺成了幾條河。
我跟她說,我想做的工作這兒沒有,我得去杭州。杭州工作多,也有自己喜歡的職業,就是不包住宿,如果自己租房子的話,一個月最少二千,工資里除掉房租,再吃吃飯,估計一分不剩。母親不同意我這般吃苦,在骨子里,她是和外婆一樣保守的人,總想要把我栓在身邊,安安穩穩的生活。
我責怪母親自私,不讓我離開。
可當母親將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拋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真的發現,如她所說,她從來沒有不讓我走,而是我沒有能力在陌生的城市養活自己。
杭州的房子寸土寸金不說,租房勢必要半年一年一起付,這又是一筆巨大的費用。生病了沒人照顧,母親也不會容許我每天吃饅頭,更不會容許我去杭州一分錢不拿的白干活。
可我,似乎別無選擇。
周末,我親自去了杭州找工作,算是給自己的不死心一個交代。天氣很陰,出門的時候一直打著悶雷,沒過多久就下起了暴雨,我背著包,按著地圖一步一步的往人才市場走去,走到一個交叉口,不管我向左還是向右走,百度地圖始終說我偏離了方向,無奈問了打掃衛生的阿姨,阿姨人很好,跟我講的特別詳細,我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可真正進去的時候,我又希望我永遠都不要走進這里,因為在未走進這里之前,我定是熱情的,飽滿的,滿懷希望的,而走進那里以后,你會發現,張貼的,走到你跟前的,大多都是沒什么人愿意做的銷售,房地產,各種極度缺人的銷售行業。
招聘啟事一張不落的看過去,大多是與自己專業無關的工作,于是心底難免生出一種憂愁,仿佛一切都有預兆,似乎無論我去到哪兒,我都很難找到一份誠心如意的工作,因為我太清高,學歷又低,工作經驗不足,加之好面子,不確定要干的公司,都不太會去靠近咨詢。又偏偏是個高度近視,站在老遠,連招聘的崗位都看不清……
于是,就像在嘉興一樣,我很快從人才市場走了出來,出來的一瞬間,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理想撞上現實,碎的連渣渣都沒有!
腳上的鞋子因為長途跋涉,滲進了雨水。我的腳很涼,但再沒什么比我的心更涼更累了。我意識到,能夠做自己喜歡工作的人是少數,在這個少數之中似乎不包含我。想想我之前所幻想的,一個人的小房間,雖然小了點,但至少有窗有書桌有床,卻沒想到連這些都是奢侈。
煩的只想回酒店睡一覺。
中午在杭州叫了份類似于揚州炒飯的外賣,美團減40減11優惠完后,付了30,盤算了一下,如果我真要在杭州工作的話,一頓就要花30,一天90,一個月2700,根本沒法生存。
理想變不出填飽你肚子的饅頭。還真的是。
吃飯的時候,姐姐發來微信,問我工作找的怎么樣?我垂頭喪氣道,糟透了。
姐姐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波瀾不驚的寬慰我,告訴我杭州的消費水平有多高,和自己的城市一比,你就知道在家里有多舒服了。
我何嘗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理,可我不甘心就這樣。我對姐姐說。
那是因為你年輕,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了,工作就是為了賺錢的啊。反正我沒有什么夢想的,我的人生是很失敗的。姐姐一種認命的語氣。
我聽著她這樣說,并沒有被寬慰,反而害怕起來,害怕自己在不久的將來,也像姐姐那樣,對懷抱夢想的妹妹說,反正我沒有什么夢想的,我的人生是很失敗的。
光想想就覺得可怕的很。
所以,辭職從來不是什么說走就走的旅行,對于它,我向對待我人生其他所有重要的事情一樣誠懇,它絕不單單是證明自由瀟灑的方式,只會是每個人經過深思熟慮后最終找到的正確的自我人生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