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是小資情調還是兒時回憶?
文/關邑笑
在我牙牙學語、剛學會走路不久時,便會用吐詞不清的發音嘟嘟地追著父親索要檳榔吃,小時候吃檳榔,都是爸媽使然。爸爸從小小個的檳榔上,撕下一小點帶有甜味兒的檳榔皮,塞在我口里,我吧唧著嘴吃得津津有味,又被鹵水辣得有些口水直流,一行鄰居看著我的小模樣總會咯咯地發笑。
自上大學,我便不吃檳榔了,覺得檳榔其實并非一種可口的食物,甚至還會影響身體健康,影響口腔清潔,也會使臉越嚼越大。有段時間我嗔怪過爸媽,為何要把這種不健康的食品喂給小時候尚不懂事的我吃。
研一那年,爸爸離開,我又開始嚼起了檳榔。雖不常吃,但每次嚼都能想起爸爸,想起他嚼檳榔時腮幫一動一動的樣子,想起兒時每次和父親一起去楠竹山賣完菜,總要去拐角處老大姐那里,切上一包她自制的檳榔,一邊嚼一邊說笑著回家,一路上都是滿滿的快樂。
早兩年,曾看見電視上播放檳榔的廣告非常文雅,從《本草綱目》中對檳榔的記錄,到湖南民歌《雙川調》,再到黎錦光譜曲、殷憶秋作詞、周璇原唱、各大明星競相傳唱的《采檳榔》,整個畫面充溢著民國女人優雅的情致及那個年代小資情調的韻味。
現在,檳榔在湘潭就像是美酒在飯桌一般的存在,是人與人交往表達禮性與客氣不可缺少的一種禮儀,嚼食了檳榔后,人會有點微醺之意,在口里耐人尋味。
所以我想,每個人對物件的印象或許都不一樣,同一物品在每個人心中被詮釋的意義或許也有不同,對檳榔也是這樣吧。
檳榔在爸爸心中是個美好的東西,他只想把最好的呈現給女兒,并沒有多想檳榔可能帶來的害處。就像大學時,雖然覺得檳榔并不值得作為禮物帶給家人,但爸爸隨著哥哥在廣東定居,吃不到湘潭口味的檳榔,寒暑假回家時,我總是要給他們帶上幾包。如今去爸爸的墳頭上墳,我們也總不忘捎上一包檳榔,擺幾顆在他的墳頭,塞一顆放在自己嘴里,嚼一嚼,懷念和父親的曾經。
時間真的讓很多過往變作了回憶,時間也讓很多握緊的從指縫流失。歲月篩選著塵沙,也打撈著記憶。二十年前摸爬打滾的孩子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二十年前的幾位長者已深眠墳塚,二十年前的房屋已青山為伴雜草叢生。爸媽中年得女,不知不覺母親已六十多歲,奔古稀之年。因而,我不得不承認,檳榔作為一種回味的線頭,還是能牽引出我兒時的記憶和對爸爸的懷念的。
我并不愿嚼食檳榔,只在想爸爸的時候忍不住吃上一口,就像故鄉的笛聲,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