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愛情中最不堪的樣子是什么？

突然發現，比起外遇出軌家暴，愛人近在身邊，卻如同局外人，無法交流無法依靠，你眼睜睜地看著TA對這個世界的一切無動于衷，對你的痛苦熟視無睹，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比如愛人失智。

近日，言情教主瓊瑤女士因為失智老伴的治療問題，與繼子女在臉書上互撕，引發熱潮。

瓊瑤激動表示當初認識平鑫濤就錯了，并詳細交代了平鑫濤的照料細節，稱把父親交還給他的子女不再插手治療，甚至放言“我的人生一敗涂地，書也不會再寫了”，“不再相信人間有情”。

瓊瑤萬念俱灰表示暫時不再去看平鑫濤。

據網上資料顯示

瓊瑤獨自照顧平鑫濤15年，期間一直留在臺北，沒有出去旅游。

平鑫濤因為失智，喊瓊瑤“媽媽”，瓊瑤一度崩潰。

平家繼子女重翻當年舊事，稱瓊瑤破壞了他們家庭。

對于瓊瑤來說，老伴近在眼前，卻再也不能發聲保護她，不能再像以往一樣喊她“親愛的”“寶貝”。一切只能自己應對。

除此之外，已經簽訂好的醫療遺囑，卻不能執行。她有權干預，卻再也不能干預。

這大概是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頹然倒下，無力應對一切。

02

是什么讓瓊瑤激動地表示“不應該認識平鑫濤”？

大概是絕望。

愛人生病，她可以照顧，因為他有意識，能交流。所以瓊瑤無怨無悔照料十五年。

可如今，昔日的愛人已經不認識自己，她只能孤獨面對這一切，哀嘆：世間無情。

昔日的愛人意識已經不清醒，他不止屬于自己。她依然愛他，可已經無法擁有他！

于是，她認錯，她找到這段感情開始的源頭：不該把《窗外》寄給皇冠。

人們總會在絕望的時候追悔過去。

細數瓊瑤的全部作品，從《窗外》到《煙雨蒙蒙》再到《又見一簾幽夢》，里面都有她感情歷程的縮影。

曾經看過林心如的訪談節目，林心如在里面提到，她和趙薇、范冰冰拍《還珠格格》時，一起去瓊瑤家。當時她們特別羨慕瓊瑤和和平先生的感情，特別甜膩，那時候平先生一口一個“寶貝”喊著瓊瑤。

瓊瑤是活在愛情的滋養里的女人。

據平家子女說，瓊瑤會在病床前問平鑫濤“還愛我嗎”。所以他們會質疑瓊瑤，解讀出瓊瑤否認的另外的信息，認為“不再記得你，無法對你說愛，就是“沒有靈魂的肉體“，不值得活下去，不如去安樂死”。

不管真相是什么，但對于瓊瑤，這一刻，她感受到了愛情中最不堪的一幕。這絕對不是她想象中的善終的愛情。

03

瓊瑤曾經在網上公開了一封寫給兒子和兒媳的信交待“身后事”，信中明確提出5點聲明叮嚀兒子：無論生什么重病，她都不動大手術、不送加護病房、絕不能插鼻胃管，強調各種急救措施也不需要，只要讓她沒痛苦地死去就好。

她和丈夫都渴望清清爽爽地離世。

可是，世事難料。終歸她還是妥協了。

她在臉書上寫道：當親眼目睹丈夫插管后不停地呻吟，覺得仿佛“背叛”了對方，心情低落地想跳樓。

她之所以拒絕為丈夫插鼻管，就像她在自白中所表述的，“我知道，鑫濤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但是，他的兒女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而平家兒女表示，他們爭論的矛盾點是“父親值不值得活下去，而不是插不插鼻胃管”。

站在瓊瑤的立場上，今天插鼻管，明天就有可能為了維系已經住院四百余天，陷入昏迷的生命，使用更無所不用其極的醫療手段。

而在子女眼中，只要父親躺在那里，就是存在的符號，就仍是在人間，哪怕患上了不治的失智癥，“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活著就足夠了”。

平鑫濤早前已經立過遺囑，交代“當我病危的時候，不要送加護病房”，也有子女解釋“失智”與“病危”的定義有別而越俎代庖，子女們譴責瓊瑤以社會輿論對抗家庭私隱，但以愛為名的血親，無視病人主體的選擇，活著，反而是一件人人痛苦的事情了。

人生的 “生、老、病、死”我們都無法選擇，對于常人來講稀松尋常，可是對于瓊瑤，生活比“瓊瑤劇”更精彩的人兒，對于老病死，突然被文藝心困囿。

04

前文的“失智”是臺灣的叫法，而大陸叫做“老年癡呆”。

我的外婆和奶奶臨終前幾年均患了老年癡呆，但不算太嚴重，生活可以自理。

她們前后隔了十多年去世，但去世前的情形我記得特別清楚。她們去世的時候都很突然，據家人說幾乎沒有什么痛苦，這一直是我們欣慰的事情。

但我依然記得臨去世前幾年他們的狀態：經常不認識家人，有時候胡言亂語，像個小孩。即使是親近的家人，有時候對她們來說，都是陌生人。

那種疏離感和落差感一度讓我很心酸，那時候，我暗暗在想：我以后一定不要這樣。

我奶奶信基督教，患病不嚴重的時候，總記得禮拜天去教堂。她向神禱告：“早點讓我解脫”

她很多次跟我們晚輩說過不想那樣活著。

我想，如果平先生還存在意識，一定也不愿意那樣。

能在生命的盡頭明明白白，清清爽爽，沒有痛苦地離開，現在看來，是何等的幸事？

我能理解瓊瑤女士發那封千字文的感受。

她哀莫大于心死：難道我們以前太揮霍把幸福都用光了嗎？我已經到了臨界點，快撐不下去了！

05

人們最大的悲劇是一直相信婚姻是白頭到老的，其實不到死那天你真不知道你身邊躺著的人是誰。

我們終究都會面對老、病、死，到了最后關頭，估計大部分人的姿態都不太好看。所以在我們還能把握的歲月里，一定睜大眼睛，選擇最合適自己的人，努力過上最喜歡的生活，至少真到了那一天，我們還有美好可以回憶。

曾經越轟轟烈烈，如今越唏噓。

瓊瑤決定從此關閉臉書，再也不書寫，什么也不管了。面對昔日的愛人，她已成為陌生人。愛人自有子女善待。

而她，可以用不多的余生，過自己的生活，即使沒有他。

這大概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