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某天,春來領到了張白血病診斷書,幾日前阿曼還在和他商量去哪兒蜜月,如這季節多變的天兒,冷空氣突襲,吹敗了還沒來得及怒放的花兒們。春來和阿曼靜靜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本是次普通的健康體檢,這張單薄的紙如同一枚休止符就這樣結束了些什么。
春來盯著阿曼,阿曼只低著頭,修長的手指緩緩攥緊,尾戒上的碎鉆調了角度迎上了四月正午看起來燦爛的太陽,陽光雖看似明媚可撐不起溫度計上的數字,卻使尾戒閃出些異彩的光。
春來依然不太理解女人們對這種閃爍的天然礦物的喜愛。結婚這契約簽定前,男人其實沒有什么更優的選擇。女人在接受婚姻這一要約陷入圍城前的那段日子里,如一只鼓了腮的河豚,依舊可愛卻帶著毒性,男人費心費力要捕住這些調皮的家伙們,在尚未收獲前還是選擇順著這些有毒的魚兒們。
眼下出現這樣的事兒,春來索性什么也不說了,此時覺得異常放松,為了結婚這一終極目標,他保持著野兔般的機警有幾個月了,此時的他望著四月湛藍的天,居然有種海闊天空的舒暢。
大約過了一刻鐘,兩人依舊沒說話,春來似乎得到了答案,卻故意漫不經心說:“這事兒來的太突然,不然這樣,咱們都再回去想想!”阿曼得救了般點了頭,背著包便起身要走,春來拉住了她的手“車在那邊!”阿曼把冰涼的手退出春來溫熱的掌心,淡淡回了句“打車,不必送了。”
春來盯著阿曼的越來越遠的背影,卻念起那背影的主人從前俏生生的模樣,緩一緩神兒低頭拿出根煙,只在煙盒上一下下敲著,一陣風吹過,覺得有些冷,他終于轉身朝地下車庫走去。
春來坐在車里,遲遲沒發動車子,一手搭在半開車窗上,那根煙徐徐燃著,電話響了“嗯,阿曼相信了,這種診斷書誰能想到有假的,她啥都沒說,我們倆就算掰了,招是有點損,可這樣也算是試出來了,都是凡夫俗子…誰也不是情種,只是提親給了她家幾萬塊錢……”
“話不是那么說,我家拆遷款是下來了沒錯,可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不是我心狠,她要是能表現出一點為我擔心,這事能這樣?算了吧,回頭再說,開車了。”
春來低頭系安全帶瞅見被他帶上車的診斷書,打開車窗將揉成一團的那張紙扔在了這個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