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下午是軍官的示范表演。
? ? ? ? 教官的動作和步子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震撼人心。整齊是整齊,卻沒有入骨的漂亮。又因著一兩個小個子的緣故,整個隊列出現了不可補救的裂縫。如若不那么苛求,當然也是好的。因為世俗觀念的強加,所有的人都沒辦法原諒小錯誤,當然也受不了不完美。
? ? ? ? 我和旁邊的姑娘都想起了各自高中的軍訓,很驚奇的都用驚艷全場來評價教官的匯演。記憶太過久遠,然而深刻無比,想忘也忘不掉。完美的東西總讓人念念不忘。教官們大都二十出頭的樣子,正是我們現在的年紀。三四年前,我們十四五歲。我們的教官表演了一套拳法,呼喝響徹六月的天,音節鏗鏘,拳腳颯颯生風,豪氣蕩然。表演既畢,掌聲如雷,全場歡呼。漂亮,帥氣,花癡少女的心魂都被勾的繚繞暈迷。那是我的十六歲——一無所知單純呆傻的十六歲。而今,看大學的教官,覺得還不如高中。(怎么可能不如高中呢)是不是因為長大了呢?抑或是真的不好?真的退步?長大了有自己的看法,同時也沒了少年時的新鮮和好奇。習慣用老辣的眼睛暗自評判一切。赤心不在,就是真的老了。
? ? ? ? 盯著教官看的時候,思緒飛的老遠老遠。曾經有一個人嘻哈著說:“你們軍訓的時候教官肯定很low,你就等我來訓你吧。讓你的同學知道教官竟然是你男朋友。哈哈哈,你賊驕傲賊自豪了……”話音還在。我當時撇撇嘴嘲笑他。故事發生的太倉促,愛和恨剎那又綿長。
? ? ? ? 他愛打籃球,理想是成為一名特種兵(或與軍隊相關的其他行業吧)打籃球的時候愛裝逼,曾經被弟弟取名為“裝逼男”。軍檢應該已經過了吧,十月份就能去從軍。在一起之后,我叫他警察叔叔,稀里糊涂的為他準備過生日禮物,在要拆遷的劇院前面靜靜等著送于他。我們手拉手走過小城的大街小巷,新修的大馬路、沿河的堤岸、二郎山、宋堡、他的家……我們一起吃過超市旁老奶奶的麻花,吃過一次刀削面,特地去吃三中巷子的夾餅,買過一次湯圓,買過兩根玉米……我們在雪霽時分跑去山上閑蕩,在夜半和同學聚會牽手虐狗,蕩完宋堡為他寫詩,春天夜晚下第一場雨神經質的興奮與他分享……記憶的堤壩被沖開后,洪水泛濫。我應該在去他家的時候幫他洗衣服的,不應該將吃了一半的玉米扔在桌上,不應該敷衍著聽他給我講籃球和車標的知識,在他考的時候尷尬異常,用瞌睡打哈哈。又或許不應該做錯很多事情。可我竟然不后悔。用細枝末節來悼念無疾而終的這場戀愛,實在是太繁盛太隆重。
? ? ? 我在自己的文章里說自己是個遲鈍的人,也是個愛無能的人。所以,將近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才覺道心里的鈍痛。原來我曾經有過這樣的故事,仿佛并不屬于自己似的。
? ? ? ? ? 世間的男女情愛,比如我們倆。都喜歡在有自己的事業之后穩穩當當的戀愛結婚。少年時口頭的海誓山盟如海上泡沫。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毫無安全感可言。我連依靠他的念頭都沒有過。一般男女愛戀,女孩總幻想并希望自己只負責貌美如花,而男孩子負責掙錢養家。雙方在亦夢亦真間找到了些微的安全感,有了共鳴。我和他卻從未有過共鳴。我雖然是個行動的矮子,精神上卻獨立的令人發指。年紀小的時候,完完全全依賴過父母親。現如今,從未有人讓我愿意去依賴。我的心里只裝著自己,除過自己給的安全感,別人休想靠近。這樣偏執的想法主宰了我的青春。極有可能主宰我的一生。
? ? ? ? 分手在所難免,也稀松平常。不留只言片語,亦不打招呼。離開的干干凈凈。我和他都如此。我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所以直至現在才有所感念。一不往來,我便扔了他送的冬天暖手的抱枕,他奶奶臨終送給他的玉石(因為這,我們在各自去學校前上演了一場華麗麗的離別)和他一起買的筆芯和筆至今還在用。楊絳的《我們仨》也在珍藏。但看到舊物的時候,甚少想起他。我素來很怪,喜歡的紙筆書字無論怎樣都可以安之若素的享用。一旦不感興趣了,討厭了,立馬扔掉。家里書桌上還有他的書,抽屜里還有他送的卡片,準備一回家就去扔垃圾桶。打算花費一年的時間把這個人從記憶里抹除。殺他個片甲不留。殺死與他沾一點點邊的萬事萬物。或許我們真的喜歡過,但現在曾經的好即是全然不好。所以愛恨剎那又綿長。除非忘記透徹,否則恨之如狂,惡汝過往。
? ? ? ? 要是把過往撿豆子一樣撿出來,每一顆豆子都有不同的色澤形狀大小,每一個小故事也有不同的溫度輕重。我原本是想把所有的故事都安放在這里的,可劇情發展完全不受思維控制,且不同的故事適合不同的心情與環境。雖然恨不得忘的一干二凈,但故事還是我的故事,拾起來也可填補填補空白。要說的,其他的,未說的,總會有機會說的,并且把它說完。
? ? ? ? 張愛玲道: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的分明的快樂,甜而惆悵,像忘卻了的憂愁。
? ? ? ? 不知道這段占據我青春的回憶到底位于新房的何位置,權當它是記憶吧,只是記憶,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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