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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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初春。

在園林里漫步,春陽下的小徑上,融雪后有淡淡的的水汽緩緩上升。加了發酵粉吧,地面隆起,松松的,酥酥的,讓你的心也軟得不忍下腳。繞著從邊上走過,腳印深深。

果樹打著的骨朵,如小孩子圓潤光潔的臉。也就三兩天,它們中有的就開了。這滿懷歡笑的孩童,招手邀請你加入他們中間去。身體再虛弱的老人,也會加快幾步到跟前,和那少年般的花朵久久對視。

不開花的樹,有的將發芽,有的仍光禿。看著那似有還無的芽兒,你會想到葉子的一生。鵝黃,嫩綠,蔥郁,金黃,干枯。一切的開端都在這,春雖蓬勃,卻不淺薄,你覺得。

走向山坡看那返青的草兒,真想趴下來啃幾口。坐下來,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拱你的屁股。打滾,追逐,人都卸掉盔甲,輕松去。

喜歡晚秋。

洗卻浮躁來收獲吧,收倉入庫有了家底,人也有了底氣。人大凡不饑不寒不愁苦,都不會責怪落葉的。葉落千山,那是只有大胸懷的人才能駕馭的場景。

秋陽下登高,四圍大開,心馳萬里。秋風中秋草起伏,讓人想縱馬出長城。明白古人為什么要在秋天用兵了。秋日的天空如壯士的心胸,無窮大無比凈。大步行進天地間,長嘯問江山,男人們會激勵自己成為真正的男兒。晴晚多落霜,地里草上秫桿上,一層重霜,比小雪還讓人心動。如果露宿野外,被子上眉毛上都會結霜,成白眉大俠了。

有秋雨。秋雨綿長,如拉長的思念。秋雨敲窗,會深念曾經的故人。即便不知音訊,思念卻不隨季節榮枯。秋水澄澈,河底的每個石子都看得分明。夏日濁浪翻滾,現在石頭們把自己洗煉得一身清白。秋雨過后,遠山莽蒼,隨便一抬頭,恰好見到大雁橫絕長空。

喜歡冬天。

北風過處,剝去一切偽飾。樹葉落,山草干,小河瘦。行進在高嶺上,新出土的麥苗隨風往一邊倒。溪頭或河邊總有軟軟的冬草,比春草還讓人心動。

下雪好,看著下雪更好。在地里放羊,剛開始,忽有幾片如柳絮棉花的毛毛飛來,還不知道是雪來打前站。漸漸大了,密了,雪花交織如幾塊巨大的幕布,斜斜地向中間合攏。很快,一切都在它的統治下了。

雪花是精靈,大多時候總在夜晚溜來。早起,看著雪,想象著它怎樣把地下鋪嚴,積滿,堆厚,心中有童話的滋味產生。看著雞們狗們畫家似地在雪地上涂抹,覺得枯坐三九的日子一下子有了留戀。有雪,就有寒冷,但寒冷進入不了記憶 ,雪總是冬天懷念的主角。

越冷,對春的盼望就越熱烈。冬夜夢長,夢里多是春景。夢醒處,“轟隆隆”幾聲春雷炸響,雪水成股流下,星點綠意已如調皮小子悄悄爬上柳梢,輕聲喊著:“春,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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