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
(一)
入職三個月,流量數(shù)據(jù)毫無起色,總部給我的試用期延長了1個月。
愁啊。
“開會。”我?guī)缀趺刻煜挛缍颊偌块T的姑娘們開討論會。
“論壇這邊的流量沒什么起色,小田田,我們得加加油。”
“好的,領導。”她像是犯了錯誤一樣,悶著頭不說話。
“我上次說的線上活動,有全面推廣嗎?”
“推廣了,領導,額……”小田田欲言又止。我覺得她似乎需要單獨跟我溝通,我讓其他人先回辦公室,單獨留下了小田田。
“田田同學,你好像有話要說。”
“可是,你安排的線上活動,好像推廣效果并不好。”小田田很小聲的說,生怕會得罪了我。
“你有解決辦法嗎?”
“嗯,可是我不敢說……”
“啊?為什么?”
“領導,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我被小田田一臉的嚴肅逗笑了,“你說,本宮恕你無罪。”
“領導,我聽說,做領導的,一般都很喜歡‘聽話’的員工,如果我反駁了你的想法,不就不‘聽話’了嗎?”
也不知道她從哪里聽來的奇怪言論,搞得我哭笑不得。
“田田,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樣的言論,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就想好好跟你解釋一下‘聽話’的含義。你看,總部給我們南京站的考核方向是流量對不對,我們地方一共就七個人,我們凝聚成一股繩,不遺余力地去完成總部指定的指標,而不是分散精力去做與考核無關的無用功,這叫‘聽話’;而我從你口中理解的‘聽話’,是‘無條件堅決順從’,態(tài)度是好的,但,你可有想過,我們團隊大部分都是90后,90后的優(yōu)劣勢你可分析過?跟傳統(tǒng)媒體的人比起來,我們顯然行業(yè)經(jīng)驗沉淀得不夠,但論思維論活躍度論可塑性,我們無疑占著很大的優(yōu)勢,我也很年輕,我的決策不一定正確,所以,需要你去反駁,去辯證。很多新人,都缺乏這樣的‘思辨’能力。所以,對于我的決策,你要去思辨,去反駁,我是非常歡迎你來反駁我的,這證明,你確實在思考,而且是深度思考。我所說的,你可能理解?”
“嗯,好像聽明白了一些。”她低著頭小聲說道。
“小田田,我總覺得,你不夠自信。”
“我長得不好看,做事也比較慢熱,我可能到30歲的時候也不一定能嫁出去。”
小田田就是這樣一個很奇怪又很有趣的女生,她總是能把話題過渡得這么毫無邏輯。
“田,我說句心里話,你真的很優(yōu)秀,你的可塑性跟韌性是我從業(yè)這幾年見過的最好的,你為什么不自信呢?”
“唉,謝謝總部給了我一個如此美麗善良的領導,我去做事了。”她離開的樣子很卑微,低著頭,弓著腰。
“頭抬起來走路!”
她下意識抬了抬頭,又埋了回去。
田田是王總從運營部調(diào)給我的姑娘,調(diào)給我時,王總說,田田是個寶,但要用久了才能感受到她的好。在工作上面,田田真的很嚴謹,生活上面,田田思維跳躍的簡直是個超級無敵大逗比,可這么好的一姑娘,每次跟別人交談,都顯得十分自卑。
怎樣才能增強她的自信感呢?
要知道,在競爭激烈的職場上,“總”跟“總”的碰面,其實是很有意思的,男總遇到了男總的時候,一般都會表現(xiàn)出一種相逢恨晚的摯友感,幾杯薄酒一下肚,那更是稱兄道弟,資源共享,攜手創(chuàng)造共贏局面;
而女總跟女總見面,我告訴你,就只有一個法則:“輸人不輸陣”!畢竟一個人能做到“總”這樣的級別,比如總監(jiān)、總經(jīng)理,都是有兩把刷子的,所以,談判過程中,她們談了什么不重要,談沒談成不重要,誰能在這次談判中表現(xiàn)出更強大的氣場,才是她們暗自關心和較勁的內(nèi)容。
小田田這才剛?cè)肼殘觯臀肺房s縮,唯唯諾諾,以后可怎么辦。
“叮!”手機提示我查收郵件:總部又在催地方的工作匯報,唉,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時間擔心別人。
流量啊流量,數(shù)據(jù)啊數(shù)據(jù),KPI啊KPI。
這會一開,就忘了時間,又拖到晚上9點多,登山俱樂部的小伙伴打電話問我去不去今天的夜游。已然這么煩心了,去就去吧。
我關了我這邊辦公區(qū)的燈,才發(fā)現(xiàn)老林也沒走。我本想去打個招呼,可聽到他辦公室里面有人,還有爭吵聲。
“就幫我最后一次不行嗎!”
“你瘋了吧!”
離的遠,我只聽到一些破碎的語句,老林是遇到什么事了嗎?我湊近了些,原來是財務科的經(jīng)理苗苗。
我很想走上前問問老林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是否有能力幫他解決,我是如此愿意為他做一些事情,可,很顯然,我們的關系,遠沒這么近。
(二)
才28歲,我不至于老眼昏花吧。
離老遠,我就看到一個白白凈凈,帶著金絲框眼鏡,180左右的大高個兒,穿著一身純白運動衣的男士…那個跟我相親的美國海歸!
“美國佬?”
“我有名字,于喆。”
我噗的一聲笑出來,原來上次相親,我連他名字都忘記問。
“你怎么也在這兒?怎么,你是跟蹤我還是恰巧也認識我們夜游隊的隊長?”
“你姑媽和你媽特別喜歡我家的家庭背景,給我媽送了份果籃,然后我媽把我推到了你這里。”
“媽——寶——”我用鄙視的語氣,故意拖長音。
“反正我對紅塵呢,也無欲無求,你單著,我也單著,既然我媽安排了,我干脆隨了他們的愿,來完成這次的政治聯(lián)姻好了。”
“政治聯(lián)姻?”
“或者……強強聯(lián)合。”
“拜托,我爸不會競選下一任市長,我也不需要繼承什么大集團的董事,有什么姻要聯(lián)。難道美國也經(jīng)常放一些腦殘韓劇嗎?”
“我從不看電視劇。”
“不看電視劇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念!還有,誰告訴你我單著的!”
“啊?你不是單身?”
“我當然不是單身,我有老公的好嗎,我老公還是特種兵來的呢!”
我看到他瞳孔一點一點的變大。他慢條斯理地用很震驚的語氣問我:“你、是、軍、嫂?”
“當然。”
“那為什么你家人都不知道,還要你出來相親?”
“你要知道,國家培養(yǎng)特種兵不容易,特種兵的身份和家屬信息肯定都不能泄露,家人也不能知道,你想,就我媽那咋咋呼呼的性格,要知道了我找了一特種兵,那整個南京城還不炸開了。”
“嗯,有道理。”他若有所思的走開了。
經(jīng)常跟我一起爬山的姑娘跑過來問我,“絨絨,早沒聽說你有個當兵的男朋友啊?”
“有啊,你也認識啊!”
“啊,誰?”
“宋仲基。”
“……”
(三)
剛刷完門卡進公司,就看到財務經(jīng)理苗苗抱著一箱子出來。辭職了?為啥?
“看吧,這就是招惹完老林的后果。”運營部王總在我后面刷卡進門,“你最近跟老林可走的有點近,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說完,她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我還沒搞清楚情況,總部緊接著給了我一個當頭棒喝:1個月內(nèi)完不成考核任務,縮減部門編制。
我抓了抓頭皮,沒法子了,地推吧。
先是安排田田嫁接近期南京大型線下活動,要推廣攤位,然后我各個部門跑了一遍,把其他部門閑置的資源位能化緣的全化緣了一遍,然后給合作商家打電話要禮品,求贊助……這一忙,又是一天。
晚上,我點了外賣,哄著平面加班把活動物料的畫面給做出來。
“絨絨,你來。”老林也在加班。
“絨絨,我看你瘋狂地給商家打電話要東西,遇到什么事了嗎?”我剛在老林辦公室坐下,他便開口問。
“完不成考核就縮編制。”我嘟嘟囔囔的說。
“我覺得你方法沒用對,地推?這太傳統(tǒng)的套路了。”
“嗯。”
“你有跟運營王總請教嗎,她比較有經(jīng)驗一些。”
“她平時太忙,不好打攪她,她的壓力也很大。”
“我覺得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他倒了杯熱水給我,“其實,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用‘強制’、‘必須’去規(guī)劃和衡量,做事不能急功近利,我能看出來,你還沒有想好怎么去打這場仗。”
“嗯。”
“其實,完不成任務也無所謂,編制縮減了也無所謂,只是不要過度消耗自己,更不能停止學習。”
“嗯。”
“走吧,讓你那個可憐的小編輯也趕緊下班回家,挺晚了。”
“啊?”我抬起頭,眨巴眨巴眼睛。
“后街有一個24小時書店,離公司不遠,我?guī)闳W習、充電。”
老林挑了幾本互聯(lián)網(wǎng)運營方面的書給我,他拿了一本余秋雨的《借我一生》,耳朵里插著耳機。
看了一會,我跑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地搶了他的耳機,插到自己耳朵里。
“哎呦呵!”我?guī)缀跏呛俺隽诉@組語氣詞,“你一40歲的人了,竟然聽蘇打綠!你聽得懂嗎?你們40多歲的人,不應該喜歡毛阿敏、費玉清之類嗎?”
“你知道嗎,我最怕后悔著的青春,害怕著的老去。”他慢慢抬起頭,“《秋·故事》這張專輯特別好,旋律訴說著孤獨,能夠安放住一些我縹緲著的、有些負能量的情緒。”
“孤獨?”
“嗯。”
“哈哈哈哈。”我無情地嘲笑了他。“孤獨?他們明明是治愈系啊……”
老林刮了刮我的鼻子,“看你打扮得那么成熟干練,骨子里卻還是個孩子。”
他看我的眼神,一片寵溺。
王總早上對我語重心長的告誡,在此時瞬間化為烏有,誰要活在你們那些“聽說”來的閑言碎語中,在我的世界里,老林就是這樣一個儒雅而有趣的大叔啊,哪來的“招惹”,哪來的“心機”,我要的愛情就是這樣,簡單明朗而清晰。
在你面前,我會卸載掉自己所有的“思辨”能力,就算全世界都背棄你,我也會無條件的靠近你,順從你。
然后在心里好好的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