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想起這些事

90年代初,北方,國企改革,是繼續留在即將轉型的國有大廠自己偷摸做點小生意,沒事到國道旁的鹵肉店喝點小酒吃幾粒花生米,瞇著眼睛看看老板娘。盤算手里還有多少錢,像這樣的酒還能喝幾頓。或是打包行囊,離開熟悉的一切,初生的兒子,純凈如水的妻子,南下。

兩個年輕人面臨同樣的選擇。他們同樣真誠,隱晦,一無所有。血氣方剛的年青男人,在當地小有名氣,難逢對手,街面的大小混子,見到他總是笑嘻嘻,恭敬的地遞上一根煙。那一片的警察也愛來找他玩,打打拳擊,喝頓酒,分他點沒收別人的芒果煙。當然他的選擇是南下,越是未知,越是吸引他。另一個選擇留下,大半年沒地方領工資,就自己做點小生意,養活一家人,偶爾有冷眼和排擠。他可以隱忍不發。

一去十年,而十年成敗多少人。血氣方剛的他不負他年青時的名聲,衣錦還鄉。在妻子每月只有50塊工資清貧的養著兒子,照顧雙方父母時,他開回了24萬一輛的桑塔納。當時沒有什么貸款買車,都是一次性付款,當面結清。他成了。另一個比他更隱忍的年輕人,還是那個模樣,微笑著看著他,不多寒暄。現在看來,他不是不嫉妒,不在乎,是藏得更深,無人看破。

他如日中天,呼風喚雨,不可一世。成功的將生意引回家鄉古城,期間不知多少手段,多少心思,暗中做掉多少隱患。期間也狠心的將自己的兒子送到離家幾千多公里的南方讀書,那是他發跡的地方。他成了。成功的和市長,省長,檢察院高官,成了喝酒吹牛的好朋友,似乎在這就沒有他辦不了的事。換句話說成功的政商結合了。也成功的將他隱忍的朋友變成了自己最忠實的看門人,為他鞍前馬后七八年。

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好像也挺好。雖然生意起伏,但他已有基礎,難傷元氣。但像他這樣復雜的人,好像就該有復雜的人生。在他準備一躍龍門,做真龍的關口,生意受阻,政策轉移,他投入太多,盤子太大,難回頭。他不服輸,快速轉型,做其他生意也能養活廠里所有的人,給自己時間緩沖。但母親病危,對于一生只聽,只信,只怕母親的他,有了放棄所有的念頭,他也敢放棄所有的東西,在家伺候老人,做飯,開車帶母親去公園曬太陽,陪母親逛超市。接著就是變賣股份,南方的生意給他當初陪他打天下的錢姓兄弟,北方的生意幾經輾轉最終以不賠不賺的方式轉手他當初的合伙人。可以說除了名聲和錢,他放棄了多年心血換來的,####和####。受人矚目的他回歸家庭。身邊最好的朋友有的離開人世,有的倚老賣老,有的費盡心機想生個兒子守著這點家業。也有人還在等他,等他下一次提刀上馬,再入江湖。偶爾喝多跑來找他,兩個老頭加起來快他媽100歲了,還要再殺幾個來回。白酒還能論斤喝沒?這恐怕算又是一個十年。你方唱罷我登場。

當初那個血氣方剛的年青男人,算是退出江湖了。而江湖向來熱鬧,也永遠不缺粉墨登場的新人,他最忠實的看門人。他積累多年,似乎有了新沙皇當年的影子。只是他的路似乎沒那么快意,也讓他藏的更深。我偶爾想起老頭喝多在飯桌上喊聲震天,你和我默默等他睡醒時的眼神。渾濁有韜略,似有殺氣你隱忍不發,好似早晚吃透,你有信心。我記得。我告訴老頭,老頭只說不該如此,要學會尊重。是因為他無意殺你。

隱晦男人的兒子成了小開,開著價格不菲體型龐大的越野車學著別人指點江山,偶爾去酒吧睡幾個妖艷的妹子。覺得生活滋潤,一切都是玩笑。

另一個人是從小被送去外地讀書的兒子,一如他親爹當年,血氣方剛,似有名聲,也同樣遠走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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