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G平日里一副溫情脈脈的暖男形象——我在微博《我和大熊的故事》里時時更新,已經寫到260多——遇到某些事情卻容易發脾氣。婚后在我的教育下,馴順了好多,偶有事發,事后也會積極反思主動哄我。可是這段時間婆婆來了之后,他的驢脾氣又來了。那天早上我讓他把嬰兒床拆了放起來,他變了音調說“我哪有空”。如果是平時語氣也就罷了,反正大部分家務都是我做的,只有做不了的情況下才會麻煩他。可是他的語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我當時沒有回嘴,可是心里不高興,就把桌子上的杯子、碗弄出聲音來了。他聽了更煩,于是戰爭開始了。“你不會輕點兒?”“你也知道輕點兒,你怎么說話就不會輕點兒?”“你有病。”“你想氣死我。”“氣死活該。滾。”“該滾的是你。你給我滾。”……這件事情當天就不了了之,以他中午回來對我嬉皮笑臉而結束。本來沒有多大事,何況我也知道自己對語調語氣特別敏感。不過為了殺一儆百,我讓他當著他媽的面兒給我道歉,因為他是當著他媽的面兒跟我吵的。我教給他說三句話:我不該亂發脾氣;我不該說那么重的話;以后再也不這樣了。可他終究是沒說。沒說不要緊。關鍵是婆婆起了不好的作用。我說讓他道歉的時候,他還沒吱聲,婆婆先從鼻孔里哼出倆字“哼,道歉?”聽著像是“哼,憑啥?”我看見老公翕動的嘴唇沉靜下來。婆婆似乎沒說過癮,又解釋了一句“當著我面他不好意思,我不在的時候你倆愛咋咋。”語氣頗為硬氣。我心說你兒子這是幾歲啊,還用你來替他說話。不過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婆婆能吃能干,有啥說啥,對我其實也蠻好的。只是她不會笑,還特別強勢,愛嘮叨,板著臉嘮叨。那天不小心讓小牛頓把被子給尿了一小塊兒地,我慌極了。趕快擦,擦了還不算,婆婆一進來,我就趕快坐那兒,一動不動。她叫我吃飯我也不動,讓她先吃。就怕她發現。她要是發現了,就會嘮叨個不停,說什么尿了不好拆洗,夏天返潮很味兒,她從來沒讓孩子尿過被子等等。心里禁不住一驚,LG說過小時候會撒謊,到了叛逆期老跟婆婆大吵之類的話,莫不是因為婆婆的嘮叨。于是我就留心觀察,LG對老媽特別盡心,買東西給婆婆如果婆婆不吃他會大吵“你懂個啥”之類。但婆婆要是嘮叨一件事的時候,LG是忍著的。婆婆要是堅持做啥,比如炒菜放油多,LG也只會聽之任之。不知是反對無效,還是LG太孝順。總之LG幾乎不會跟婆婆交流什么,只是用行動來表示孝心。從婆婆跟我的聊天中,我慢慢知道,小時候他家很窮,兩個兒子又差不多大,婆婆自己帶,又要做家務,就特別累。兒子犯了錯,她就嘮叨他。或許用數落這個詞更合適。婆婆還老跟公公打架,倆人打到大街上。什么樣的女人能跟老公打架打到大街上呢?自己想吧。這樣的成長環境造就了今日的LG,雖然對人好真是全心全意,但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會與人溝通,急眼的時候只會發脾氣。戀愛的時候因為甜蜜,你看不到他的脾氣,內向也會被看作穩重,有擔當。
交代完背景,就到了與本文題目相關的核心事件了。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婆婆又因為一個小事嘮叨。當時我是按耐了再按耐,又斟酌了再斟酌。最后還是橫下心來跟婆婆聊聊吧,我的成長環境讓我覺得人與人之間是可以溝通的,什么問題都可以通過溝通來解決。除非是決定老死不相往來那沒辦法。正聊到尾聲還沒有聊透,就差一點的時候,LG回來了,他回來開始沒咋的。可是不巧小牛頓醒了,我只好先管孩子。婆婆卻追著跟我說。她就是這樣,這種時候也得把孩子放后面。她追著說卻不跟我進臥室,只在客廳里吵吵。我顧著孩子又不想大聲,還被她追的很煩。倆人就有點戧了。可按我,即使這樣我也覺得沒啥,我想過一會再跟她說透。可是從進門就一直隱忍著觀察事態的LG忍不住了,低聲卻是威脅地跟我說:“我媽要出點啥事,我弄死你。大家都別想好過。”“好,沒問題。”我甚至笑了笑。婆婆這回進來了,我說:“媽,你聽你兒子說啥,要弄死我呢。”我很平靜。婆婆急了,開始兇她兒子。她兒子安靜了。我努力讓婆婆安靜下來。很快就把那會的問題給解釋清楚了,婆婆也認可了。一家人似乎皆大歡喜,要睡覺了,除了我。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一晚上沒睡著。雖然心里一再對自己說,要愛自己,還是睡不著。一晚上想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弄死LG,這自然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一顆玻璃心,真是讓人受不了。第二件事是帶著牛頓離開,這也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我連給兒子遮風避雨的資本都沒有,又如何讓他幸福。第三件事是悼念我的愛情,不管愛情死沒死,先悼念了再說。沒辦法,有時候我也很矯情。說實話,心里一方面也在盼著老公過來哄哄我,一方面又覺得這次絕不能哄哄就完事。有一次,他惹了我沒哄我(自打婆婆來后,他完全喪失了讓著我哄著我這項功能),我竟睡著了,還夢見桌子擠著我,LG卻推我,他推得我喘不過氣來了,我只好大聲喊。一喊就醒了。他聽見我的聲音,知道是夢魘,趕快過來哄我,說了句他自己肯定覺得酸掉牙的話:“老婆孩子都是我最愛的人。”我知道LG是愛我的,這種時候只能通過一起走過的日子來證明。可是怎么才能證明他發脾氣的時候是無心的呢?怎么才能讓他學會溝通不發脾氣呢?如果他總是這樣傷害我怎么辦?想想他的成長環境就覺得完了,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對他的影響是非常大的。我不想讓這些壞影響來破壞我們的小家庭。可是我該怎么辦?我連抗議他的能力都沒有。我自己還無法給兒子一個更好的環境。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可走,強大自己是第一位的。待我羽翼豐滿,我再離你而去。我在心里默默地說。列位看官,請忽略掉小女子的這些矯情啊。
冷戰三天,他幾次跟我搭話,我會回答,但我不主動和他說話。我把他當成一個背景存在,我忙碌我的:該看書看書,該跑步跑步,該寫東西就寫東西,該帶孩子帶孩子……一個脆弱矯情的小女人也可以變成內心強大的女漢子。真的感覺不錯,我為自己活著,為自己的將來努力著,只要一想到“離婚”這個字眼,就感覺滿滿的動力。我不希望走上離婚的道路,但是我必須具備離婚時獨自擔當的能力。
好了,最后說說這件小事的結局。三天里,第一天他像沒頭蒼蠅一樣找著了本子和筆,卻沒寫出什么;第二天他又在手機上鼓搗半天,我經過時像在打字,我卻沒收到什么;第三天他見搭話不靈,非拉著我玩親親的游戲,就是我倆互相親一下再同時親小寶寶,我不配合他就強吻我。然后就是那樣了。我還會在教育他的道路上再接再厲的。只是我現在非常清楚地知道我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