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的夏天,空氣軟軟的,舔一舔,有奶油糖的味道。蒙蒙細雨,將大地附著,細細密密。微風拂過,滿滿的,都是昨日你的暖。
你曾對我說:如果對我的思念凝固成沙,腳下便有了撒哈拉沙漠。
你好,呆呆
那一天,慵懶的陽光滲入窗角,我雙手托著有意下垂的下巴,目光隨意晃動。
“嗨,新同桌,你在想什么?”一個黑影跳入我的世界。就這樣,經過一次偶然的座位調換,我們相遇了。這個似乎不高不胖,干凈利落的身影終究成為了我青春記憶中最美的亮色。
他總是呆呆地坐在一旁,很安靜,似乎習于洞察別人的生活,當然,久而久之,我的世界在他面前也成了空白,明晃晃,刺向充滿變數的未來。于是,我給他起名叫呆呆。
從此,我從他的世界中路過。聽他講小時候農耕時的故事,聽他說被狼狗追的奇遇。那時候的我,思維就像午夜的星空,朦朦朧朧,夢幻浪漫。我總在夜晚變成另外一個模樣,似乎他的生活,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不容一分一秒的錯過。在一個個中考重壓下的日子里,就這樣,充滿了無盡的歡樂。有人常說:幸福就是嘴角永遠墜著微笑,卻不知,未來是苦的。我想,那時的我,一定活出了最幸福的模樣。如果當初明白,那場中考的命運終究是失敗的,我還會是我,呆呆還會是他嗎,無人知曉。
那時的快樂,就是每天的自習課,無論有多晚,總會有幾塊餅干躲在某個角落,我知道,那是被多少人哄搶過后,呆呆偷偷留給我的。那時的知足,就是放學回家前,一句溫暖體貼的“再見”,還有被老師叫去分配考場后回到教室,空空蕩蕩,卻看見一個被理得整整齊齊的書包,就在我的桌子上,當然,還有一張調皮趴在上面的紙條:天已經黑了,自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那個寂靜的夜晚,幾顆冰冷的淚珠從我的臉龐滑落。
初三那年,媽媽因為勞累過度,在元旦的夜晚倒下了,急救車低聲嘶啞著,冷風刮滅了我最后一絲呼喊,滿世界的恐慌匆匆奔流,撞向四面八方。我一遍遍拼命抓撓,想刺穿這片兇惡的狂流,最終,卻被拍打在暗礁上,滿面淚流。在那段最陰暗的日子里,是呆呆,在我即將墜入恐懼的懸崖時,拼命抓住我的手。
“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直到看見那片光明。”
?親愛的,原來這就是初戀的味道
呆呆和我的童話故事里,永遠存在只可愛的小兔子。那是某天偶然間蹦跳在雜志上的唯美圖片,很美,很柔情。時光真是個壞家伙,沙漏般篩掉了無用之物,只剩下了那句深情的告白:“我就是要寵你,到天涯海角。”于是,就有了我倚在呆呆肩膀上的那段對話。
“嘿,和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很開心,因為你的包容和嬌寵。以后,你還會這樣乖乖地做我的出氣筒嘛。”
一個溫柔眼神之后,“嗯,當然,把你寵壞是最好。”
頓然淚目。那一年所有的委屈與恐懼都在他的懷中枯竭,那是怎樣的魔力,至今,我還是不懂。我只知道,在我的青蔥歲月中,擁有他,就擁有了一切。無論前行到下一個路口或是轉角在街頭。
我們夢想去遙遠的太空,那里群星璀璨,有宇宙中最華麗的浪漫。呆呆喜歡物理,酷愛飛行,浩瀚的外太空寄托了他所有的遐想與美好。可能在當時的我們心中,只有那里,才能看盡人間絕世情。
初三最后一節班會的主題,是感恩。而我最想感恩的人,就是他。當我戰戰栗栗走向講臺時,向下俯望,所有目光均向我涌來,唯獨他,頭埋在胸前,仿佛在他懷里,只有永恒的沉默。只記得一陣掌聲轟鳴過后,我跌跌撞撞地下了臺,徑直做到他的旁邊,一臉哭喪看著他:“喂,什么意思啊,都要畢業了,也不看一眼。”呆呆突然轉向我,滿眼淚花:“是啊,我怕再多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了。”下課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畢業后,依偎的身影會被風撕碎,飄忽到遠方;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懂你的一個眼神;再不會有一個人,聽到你的每一次心跳,感知你的每一次呼吸。
中考前夕,得知可能去天津上學的我手足無措,入學壓力使我幾次沉入低谷。看到最后一次慘不忍睹的模擬成績,我的精神幾經崩潰。顫抖的手中,是一把鋼尺,我將它狠狠在劃在桌子上,一道,一道,仿佛在它的印痕里,有那些血淋淋的傷。頭微微低垂,我拼命讓頭發遮住自己背痛的臉龐,裝作堅強,但淚水究竟打破這場偽裝,順著鋼尺,一滴,一滴,沿刻痕流淌。霎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將鋼尺一把奪過,是呆呆。他狠狠地將我的頭擺正,盯著我吼道:“我要你振作,不管最后成績怎樣,我要看見一個原來的我和一個原來的你。”
無盡的中考,競爭的刺鼻火藥,將空氣凝成了辛辣……
再見,你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夢
“我們分手吧,因為我愛你。”在一次慘敗的月考之后,我含著淚對呆呆說出了這句世界上最最最殘忍的話。
如愿來到天津上學之后,滿腦子都是成績的自己將一切失敗和挫折都歸咎到呆呆身上。我拼命對自己說,不能為了他,不能為了他影響我的成績,放棄我的未來。可是,當時萬分自私的自己萬萬沒有想到,一個被折磨的傷痕累累的自己,再也無力去挽救我們之間脆弱的感情,哪怕眼前都是希望,也無心仰望。
只記得,那晚,鉆過細碎樹葉的微亮映在墻上,對望,只有滿滿的憂傷。一連串黑色珍珠從墻邊滑落,方才意識到,此時的我,已被眼淚淹沒。滴答滴答,成為寧靜夜里最溫柔的樂章。襯著冷清的空氣,我的內心涌動著的,是無盡悲涼。
只記得,他回復我過了好久好久……
“乖乖的,我會一直等著你。”
只記得,再這之后,呆呆就成了我心中最靚麗的那道光。
三年過去,手機里顯示著的,仍舊是那幾條早已背熟的短信;電腦中律動著的,依舊是那僵尸屋,赫然印著我的名字,一直一直,不忍心刪去;筆記本里靜靜躺著的,還是那被我們傳閱數遍的日記本,記載著所有的快樂和感傷。只是,早已等待著塵土將這記憶永久封存。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陳末和幺雞,多像當時的你和我,就此一別,再無聯系。你,如今還好嗎?我愿點亮世間所有的燈塔,只想讓你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女孩,謝謝你,讓自己從你的世界中路過。我愿做那清爽的風,溫暖的光,不管最后的人究竟是否還能是你。
時間的可怕就在于,無聲無息間,將你想要留住的記憶,徹底碾碎,好似讓你輕裝上路,實則使你痛苦不堪。
此文,僅期冀于筆墨來祭奠我逝去的,最難忘的青澀初戀。
對,那不是幼稚的喜歡,而是世界刻骨銘心的愛情。
你愛的汪蘇瀧,我愛的胡夏。那些年,我們是同桌。那些時光,我勿念,亦無悔。
你說,我們要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同樣是歌聲,我們卻將時間停止在后會無期。
22樓下,再無你的身影。而樓上揮手的人,在執手一瞬間,再無揮動的方向。
今年夏天,北京有了你的氣息。你來了,我未去。
“寶貝兒,我們將來在不同的地方上學,我去找你吧。”
嗯,當初的承諾,對不起,我將它變成了一紙空言。
愿你,一切安好。最好的你,最配擁有最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