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早上好……”
兩人的一天就從此開始了。
他們沒有太多的言語表達。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深愛著自己。
深信不疑。
“早飯吃什么?”剛睡醒的槐期有些迷糊。坐在餐桌前,滿目游離,盯著干凈空曠的桌面很久。
于紀凱脫下了圍裙,將做好了一陣子的飯菜輕輕地放在桌上,趁槐期不注意彈了他一個腦嘣。
當然,槐期還處于游離狀態(tài)。過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緩緩抬起手,慢悠悠地將還有些發(fā)痛的額頭捂住:“好痛啊——虞姬——”
“嘣——”又是一記腦嘣。這次力度大了很多。這一下也讓槐期完全清醒了:“虞姬你在干什么!”
于紀凱再次抬起了手,面無表情的看著槐期,槐期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慌忙地搖了搖手:“虞……不、不是,紀凱。我早上精神有些錯亂……真的對不起……別彈了——”
于紀凱輕輕呼了口氣,看他這么誠懇,就放過他了:“給你說了好多次了,別叫我‘虞姬’,我很討厭這個稱呼。”
“老早就想問你了,為什么這么討厭這個名字?連我都不告訴。”槐期,揉了揉還疼的額頭,并沒有抱怨力度太大了,只是安靜地扒著飯。
于紀凱安靜地坐下來,沒有什么言語。
等到飯吃完,收盤子時,槐期再次提前這個話題:“紀凱,為什么……”
“那你首先把你沒告訴我的事告訴我。”于紀凱猜到槐期想問什么,直接扔過去了一個有些讓槐期難堪的條件。槐期愣住了幾秒就閉嘴了。
的確,他們都有隱瞞的事,而且隱瞞的事情還不小。雖然并不是說了就會扯出很多極為出乎意料的事,只是會不同程度地傷害到對方或自己。
不管槐期占有欲有多強,不管于紀凱會有多自私。他們盡量會保證對方不受傷害。
“雖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但是這關(guān)系到我家關(guān)系問題。我很討厭而已。”于紀凱差不多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將一個小的公文包給了槐期,“而且以你的能力可以查到吧。”
槐期接過來包,只是笑著:“濫用職權(quán)會被上級罵的……而且你也不想讓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倒是想知道你從小早上就是迷迷糊糊的嗎?”
“嗯……不是,這不是有你嗎。”
說著,兩人走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要分別時槐期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虞……紀凱,最近我惹了點事,可能會有人會報復。”
“知道了。你從前天就開始在說這件事,放心吧,不管怎么說我也是你妻子。雖然我可能也有些麻煩,但是至少我還是能自保。”分開時于紀凱習慣性地給了槐期一個擁抱,六厘米的身高差使槐期親吻這于紀凱的額頭。
“注意安全。”
“你也是。”
“要不要去樓下咖啡廳消遣?”墨白在中午的空檔想和槐期去消遣。槐期盯著他一段時間后,墨白有些慫了,正打算自己否決這個事情時,槐期笑了一下,收拾了桌上的東西:“現(xiàn)在?”
墨白有些高興,拉起槐期就向樓下跑去。
“誒,槐期,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啥的?”剛坐下點了單后墨白就開始沒營養(yǎng)的話題了。
“結(jié)婚了。”槐期很冷靜地給了墨白一個暴擊。
實際上墨白并不是真的想問這些。只是想調(diào)侃一下。畢竟他比槐期大3歲,也沒有任何戀愛的經(jīng)驗。槐期的這句話對單身的墨白無疑是一個暴擊。
“咳咳,槐期,你故意的?”
“嗯?”
“沒什么……”墨白不敢對槐期爭吵,畢竟之前發(fā)生的事還歷歷在目。“你的妻子是誰?”
槐期拿起剛到的咖啡,道了聲謝,品嘗了一口:“一位律師,是一位很溫柔的人。”說完槐期開始閱覽一旁的文件。
墨白盯著槐期,還在等待下文。然而槐期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沒了?”
“沒了。”
……
場面一度沉寂,尷尬的氣氛充斥餐廳。
墨白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話題,卻沒有辦法接下去——自己挖坑給自己跳。
“額……”墨白還在盡力從“坑”里面爬出來,“還有別的什么嗎?”
還在努力扯話題的墨白讓槐期想笑:“好啦,我也不整你了。”
“呀——你故意的?!”墨白惱羞成怒,打他的心都有了。
“啊,你才發(fā)現(xiàn)……”槐期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一點,“她的話……真的沒有太多想說的。”槐期展露出從未見過的溫暖的微笑,感覺不管是什么災難都能夠溫柔面對——這是殺?人魔不可能露出的笑。“她單看相貌不是太出眾,作為女生來講極為帥氣。但是她很溫柔,對所有人都是如此……這件事情讓我很不爽而已。”槐期的語速很慢,但是臉上全是滿足,“很努力很體貼,說真的我感覺我娶了她真的很幸福……”
媽的現(xiàn)充。
墨白在心里暗罵。但是沒辦法,這是他自己作。
“玎——”謎之電音響起,槐期一臉“居然敢打擾我講我的愛人”的表情拿出了電話。然而看見電話顯示名字,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嚴肅而又憤怒。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槐期的語氣還是很平緩,像是平時應付工作一樣。但是他的憤怒卻讓墨白很明顯地感受到了。
“那么你想讓我干什么?”槐期指向墨白的手機,墨白很恐懼地將手機的密碼解開遞給他。他點開電話薄,給務局編輯短信。
“好的,我馬上就到,至少你要保證她的安全。”發(fā)送。
槐期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遞回去,“之后我有點事,麻煩你幫我請假。”他臉上掛著淺笑,但是憤怒的氣場卻壓得墨白喘不過氣,感覺隨時都要被碾碎。“知道了。”墨白不敢多問,能讓槐期生氣到這種程度的一定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事。
槐期像是往常一樣走出咖啡廳,墨白只是愣在座位上。在他走遠后,墨白“咚”的一聲將腦子磕在桌子上:“現(xiàn)在該怎么給上級說——”上級還是很嚴厲的,如果有什么突發(fā)事故至少要當面解釋,或者有很多證據(jù)證明有急事,不然當曠工處理。雖然可以事發(fā)后在解釋,但是現(xiàn)在僅憑墨白絕對會被罵。而且罵的對象也是墨白。
“先生,請付錢。”服務員看見墨白拿起文件準備走,趕緊攔下了。
“多少錢?”墨白感到無力,本想讓槐期欠自己一個人情,現(xiàn)在只能當做自己吃虧了。
“你認識一個叫槐期的人嗎?”一位穿著很普通的男人攔下了于紀凱。
“認識。”脫口而出,“不就是現(xiàn)在小有名氣的政治家嗎。”
“那么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那個人有些支支吾吾,右手一直插在兜里,兜里貌似有種硬物。
于紀凱也不傻,作為一個律師還是懂得觀察分析。而且她還是想要成為政府辯論團的一員。近幾天槐期也惹了事,對方看起來只是一個對政府內(nèi)部不是太了解的人,他的口袋里也很有幾率是能夠傷人的武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分析出對方的用意:“還能有什么關(guān)系?不就是知道這個人嗎。”于紀凱表現(xiàn)出疑惑的樣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對方?jīng)]有說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語言也越發(fā)顫抖:“你……是不是叫……于紀凱……”
“不是。”于紀凱盡量保持自然,腦子高速飛轉(zhuǎn),“你在找人嗎?”
“不是……你叫什么……干什么的……”
“你問這些干嘛?我憑什么告訴你?”
“不要管!趕緊告訴我!”他幾乎是用吼的。同時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對著于紀凱。
“你……你要干什么?!”于紀凱真的是被嚇到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她也從未想過這種事情。而且現(xiàn)在是在中午,自己也只是飯后溜達,現(xiàn)在走在一條沒有什么人的廣場,沒有什么遮擋物,自己幾乎不怎么運動,想跑過哪怕是普通人都是不大可能的。
“趕緊說!”對方有些氣急敗壞感覺隨時都可能一刀捅過來。
“我……我叫虞姬……”只能用這個名字了嗎。于紀凱顧不上這么多了,狠下心用這個名字,“霸王別姬的虞姬……姓況……只是一個在檢察院旁邊餐廳工作的人……”
“身份證!”
“我……我沒帶身份證……”對方慢慢靠近,于紀凱越發(fā)害怕,畢竟她只是一個弱女子。
對方越來越急,直接沖向于紀凱,鎖住她的脖子,刀抵在臉上。可能力度有些大,劃出一條口子:“哪怕你不是,我們都只能帶你走……你要恨就恨槐期……”
于紀凱沒有掙扎,她也不敢掙扎。現(xiàn)在輕舉妄動可能會喪命。但是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還是想呼救——哪怕這是徒勞。男人將于紀凱壓到了不遠處的車上,用繩子捆住身體,用布蒙住眼睛,用海綿塞住了嘴巴。
于紀凱有些慶幸他們這樣做了,不然一定會看見自己哭著求饒的樣子——那真是,太丟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像是到了目的地停下了。于紀凱被扔到了地上,對方也打起電話:“槐期,現(xiàn)在你的老婆在我們手里……你知道要怎么做吧。”他的語氣在顫抖。
于紀凱靜靜聽著。她現(xiàn)在也希望槐期能夠趕緊過來救她。
“你說你不懂怎么回事?!那好?總之現(xiàn)在我們這里有個人質(zhì)……現(xiàn)在我們就可以殺掉她。”對面很安靜,像是沒有當一回事一樣。他們?nèi)∠氯谟诩o凱嘴里的海綿,用刀子割破了肩膀,再一路地劃到脖子:“求求你,放我走!槐期!快來救我!”出于本能地求饒,不管這種事有沒有用。
「那你想讓我做什么。」
“到那個工廠來……不要報警……還要快點,否則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好的,我馬上就到,至少你要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
“嘟——”忙音響起。對方掛斷了電話。一切又回到寂靜。
他們?nèi)∠旅勺⊙劬Φ牟迹l(fā)現(xiàn)于紀凱的眼睛已經(jīng)紅腫,淚水還在不斷地滴落:“要恨就恨槐期……”
“叮咚。”短信提示音響起。
午休時閑著在聊天的槐苛悠閑地點開短信。然而他看見短信內(nèi)容時慌了,趕緊跑到楊燭面前:“趕緊讓一支小隊去之前的加工廠,之前的員工開始報復槐期了。”
“報復槐期的話憑他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了。”楊燭還是有些笑的意味,“你的占有欲減小了還是沒有辦法放下他嗎……倒是在以前的話你會直接把那些人殺了……”
“于紀凱被抓了。”槐苛已經(jīng)不想再提之前的事了。
楊燭在這一瞬間被嚇到了,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那還得了!要趕緊去救人!”
“槐期貌似有他的考慮,讓我們在旁邊看著,有什么情況再出來。”
“果然是長大了,會自己的考慮了……想是以前……”楊燭突然感慨,想起以前和槐苛調(diào)戲槐期的時光。
“的確好久都沒有對他做什么了。有空找他消遣一下……”槐苛也知道楊燭在想什么,同樣在想過去的事情,“總之我們趕緊到那里去候著。不然槐期做出什么事你們也很難阻止……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那好,三分鐘后出發(fā)。”四年變了這么多了。終于不與家人為敵了。
槐期一下車就看見于紀凱被綁著,被刀子抵著,同時身上的口子還在滴血。臉上的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想要被救,不想被看到這個樣子——讓人心痛。
“你們想讓我干什么?”居然敢讓紀凱受傷,想必是做好覺悟了吧。
“現(xiàn)在就批準這個工廠運行。”
“不可能。”毫不猶豫,“這個工廠各項指標都有問題。”
對方愣住了。槐期的語氣很平淡,但是他的憤怒展露無遺——離得那么遠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那只是偏差一點點……對……對人體沒有什么傷害……”
絕境可以讓人放棄生的希望。他們已經(jīng)自暴自棄了吧。
“哦?那么你們就抓無辜的人?”槐期勾起嘴角,輕笑了幾聲,但是他眼中沒有絲毫笑意。
“我……我只是……”
“批準是吧。”槐期慢慢走近,他們的刀子顫抖著靠近于紀凱,有幾次還劃到了她的臉。然而槐期保持這個狀態(tài)沒有什么變化,可能那就是他的極限——他沒辦法忍耐殺掉他們,“批準也不是不行……只是有個代價……”
他們的刀子不敢再靠近,臉上的恐慌像是想讓槐期停下:“什……代……價……”已經(jīng)難以成為一個完整的句子了。
“你們的生命……”槐期突然一個沖刺,只留下一個殘影。當他們反應過來時,拿著刀子的人被槐期壓住腦袋撞向墻。墻體有輕微的凹陷,墻上的龜裂和湛出的血花形成一個極為「美麗」的圖畫,“之類的。”加害人只是用再平淡不過的語氣笑著,像是在討論家常一樣。
死掉了一個。
那個人臉上只是震驚的表情,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于紀凱不敢偏頭。她害怕她轉(zhuǎn)過頭再也看不見槐期,只能看見一個沒有人性的惡魔。
那幾位慌了神,但是被對方威懾到,不敢輕舉妄動。恐懼讓他們失去理智,但是沒有一個人動。他們害怕一個舉動會讓這個惡魔注意到他,在下一秒會將他們撕裂……
“還繼續(xù)嗎?”槐期笑著。
沒有一個人回答。于紀凱也停止流淚——只是過于害怕。
“那么……”
“砰——”
槍聲劃破寂靜。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槍聲來源處捕聚攏:“夠了吧,于紀凱還在。”槐苛一槍打到了墻上。
“你的槍法也太爛了。”
“我又不想打到誰。你還想打槐期?你也不怕被反殺。”
“不存在不存在。”楊燭像是見日常一樣輕松,略過面前的問題調(diào)侃槐苛的槍法,槐苛也不慌不忙地反擊。
槐期看到這番情景,整個氣場變回之前,輕輕嘆了口氣:“這個人我給他留了口氣,再不快點可能救不回來了——”
隨后務所的人將綁架的人抓起來,趕緊把奄奄一息的人送到政院治療。
于紀凱被救回,只用簡易的治療。
“紀凱……”槐期的話很輕,想要讓她不再害怕。但是于紀凱還是不住顫抖,和槐期保持距離。槐期也不再繼續(xù)搭話。
車內(nèi)只有他們兩人,安靜到連急促的呼吸聲都非常清晰。
“我……”于紀凱先發(fā)話,聲音還是止不住顫抖,“‘于’是我后爸的姓……我很討厭他。‘凱’是我生父取的……他現(xiàn)在死了……‘紀’是母親取的。”槐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默默地聽著。“槐期……我把我的事情告訴你了……你是不是也該把你的事情告訴我……”
后視鏡中看見于紀凱的眼中被恐懼占據(jù),其中有一些乞求和相信:“我……還不能說什么。”于紀凱有些失落,低下了頭,忍著不哭。“只能說我過去……”
槐期停頓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她「那些事」。
“做了兩件不可原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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