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偷得浮生半日閑
聽夠了海浪的聲音,在燈火通明的夜市中穿行,路邊傳來誘人的食物香味,烤生蠔、烤大蝦,烤海螺,烤羊肉串,各種蔬菜各種串,面對琳瑯滿目的美食,我真心覺得,我這個月的減肥大計,怕是要破功了。
以手支肘,將青晶石握在右掌心送到唇邊,低語:“想吃好吃的不?”
青鸞的意識清晰的送進腦海:“我目前只能吃你親手做的東西。”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魔龍一族與祭司一族在勢力范圍之外時,只吃自己或對方親手做的食物,而我與青鸞現在的狀況分明是只能我侍候他了。
我只能在心底嘆了口氣,對燒烤攤的大姐說:“大姐,我想烤幾只生蠔回去給我弟弟吃,要不您教教我?無論烤成什么都算我的!”
回到漁村的私人賓館,將打包帶回的所有吃食鋪呈在小幾上,看著青鸞在那大塊朵頤的樣兒。考慮到喝水的問題,我只能把房間里的熱水壺用醋清洗了好幾遍,又用礦泉水燒上水,青鸞已經將所有的品類都嘗了一個,至于那個超級大魷魚,他一個人全吃掉了。吃光之后沒忘了告訴我,他明天還要再吃五個。
看來,果然是恨毒了那海妖了。我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幫他倒騰成溫的了遞給他,他喝完了才看著我說:“看不出來,你倒也能侍候人了。”
強忍著沒有把手中第二杯白開水潑到他身上,我說:“看在你以自身靈氣養護神木靈的份上,雖然我這個祭司血脈聊勝于無,但還是要勉強待你好一點。”
接著青鸞掃光了二十個烤生蠔,我不得不提醒他:“哎,你現在實體只能維持不太長時間,別吃壞了肚子,我醫不了。”
青鸞放下最后一個生蠔,沒頭沒腦的問了我一句:“你和陳少青的關系,應該不只是今天被他點了一下那么簡單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蜻蜓點水的一吻,迅速封閉大腦意識,以防止他偷窺,只是我封閉的這么從容,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青鸞已經放棄了剩下的美食化為靈識狀態,幽幽的看著我說:“你有事情想瞞著我?”
我拿起一串看起來烤得鮮嫩多汁的魷魚須,邊吃邊說:“嗯,有許多事,我都不想讓你知道。”
訂房間的時候我習慣性的訂了標間,青鸞郁郁的背對著我躺在了靠窗的那張床上。我聽著窗外的風聲,細細品著剩下的美食,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梳洗完畢,熄燈躺在了我自己的床上,看著青鸞側躺著的背影,還有那自窗外漏進來的月光出神,青鸞的背影消散,我感覺到他躺在了我的身后,任由他環著我的腰身,輕聲說:“你是懷疑陳少青與魔龍一族有瓜葛?”
按照流云當日的說法以,我的祭司血緣非常稀薄,就算我與血緣純正的青鸞雙修,也不可能才一晚上的功夫,就讓我的祭司血緣覺醒。按他的意思是他自我這獲得的契約能量太多了點,也恢復的太快了一點,唯一能解釋的就是,有人正在以我為媒介,傳遞修為給他。那目前,我所知道的高階修為者就只有一個陳少青了。
以青鸞當年在靈界與陳少青僅有的兩次會面來看,陳少青是相當維護青鸞的。只是,如今我也是以局外人的身份來看待這些事才發現個中蹊蹺,當年的我,不也一樣沒有識破妖尊陳少青的真實身份么?只是眼下這局面,對我而言是有些復雜了。
青鸞的意識清晰的傳入腦海,他對我說:你若真喜歡他,就與他在一起吧。只是暫時不要將我的事告訴他,還有,和我雙修的這段時間里,你不能和他歡好,以防止你體內的妖血被他喚醒,這樣你體內魔族的血脈會被壓制住,我就很難再恢復了。
我轉向他,說:“你想太多了!”
迎著青鸞的目光,我只能將一年前所發生的事情簡短告訴他:去年的某個夏夜,姐姐我去應酬的時候被人在酒里下了藥,陰差陽錯的被陳少青領了回去,一夜風流之后分道揚鏢。
愣了幾秒后,青鸞才問:“陳少青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嗎?”
以姐姐我的外貌條件,若活到27歲才和陳少青一夜風流而破處,恐怕姐姐我自己都會覺得很可悲的。
這條意識準確無誤的映射到青鸞的腦海里,結果他的反應相當平淡,語氣平淡的說:“不是第一個,就好!”
我說:“謝謝,姐姐我在和他發生關系之前呢只是個隱藏魔族血緣的人類,現在也不過是個半魔,歐巴你糾結于這個處不處的問題,不覺得有些多余么?”
我此時的感覺,用青鸞的話說,是活脫脫的一只刺猬形態。
青鸞趕緊轉移話題對我說:“你是出來散心的吧,那你開開心心玩幾天,我們不聊這個話題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好像我多在意處不處這個問題似的。不等我有更多的想法,青鸞在我的額頭上映上一吻,我再一次無夢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天光還微亮。青鸞在我耳邊將我喚醒,說:“既然都來海邊了,就去看日出吧!”
裹了一間大披肩,帶好遮陽傘與防曬霜等隨身物品,和拎著小鏟與小桶的少年們一起趕赴海邊。
蔚藍色的純凈海面,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朝霞變幻成一條騰龍的形態停留在水天相接處。待日頭漸升,潮汐退去,孩子們歡快的在海邊撿著貝殼挖著螃蟹。我撐著傘,坐在沙灘上,看著這一張張稚嫩而歡欣的笑臉。我手上的蜜蠟珠串,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起好看的光芒,只是,看著這一張張稚嫩的面孔,當時戴著這蜜蠟珠串所做過的噩夢,那被我刻意遺忘不想觸碰過的夢化做幻影,在我腦海中翻騰。
猩紅的鮮血,一個個人影倒在了血泊中,傾刻化為劫灰,那倒下的人中,就包括那些有著稚嫩面容的孩童,那名揮舞著一把泛著紫色光輝的長劍的女子,著祭司長老長袍,面容悲愴。我親眼見著她殺光一個又一個村鎮的人,最后抱著村鎮中枯死的高大樹木痛哭,那寫滿悲傷與憤怒的眼神直擊我的心底,透過這血色的幻象,我看到一個粉嫩嫩的女娃娃仰著頭喚我:師尊,你不要走好不好?柔兒會很乖很乖的!
手中握著的傘突然變重了,沙子噗噗的自邊沿落了下來,扭過頭,身后有幾個小孩正在奮力的挖著沙坑,無視了她們身后的我。我看了她們碩大的工程一眼,她們要蓋一個超級大的沙灘城堡,在我上方挖的這個能裝進去四個小孩的是城堡后山的湖。我拿起一把塑料鏟加入她們的陣營,成為她們的苦力,與她們一起進行這浩大的工程。
與孩子們在一起,放下所有的紛擾,看著她們燦爛的笑容與她們一起變得簡單,雖然漲起的潮水終將淹沒這堡壘,孩子們說:沒有關系,明天我們可以再來建呀!姐姐,明天我們建個更大的!
只是,孩子們不懂,這世上有些人,沒有明天。
鑒于昨晚的那頓宵夜已經讓我這堅持了一個月的減肥大計破功,上午又跟著一般小孩子痛快的揮灑了半天汗水,那天真浪漫的笑容卻依然未能成功趨走我心底的陰冷,我想,我迫切需要甜食。
捧著一大盒冰淇淋邊走邊吃,進入房間后,我看見青鸞躺在他的床上閉目養神,床邊放著一個玩具桶,桶里裝著幾只大螃蟹和一只海星,他言簡意賅的告訴我:“我早上去海里洗澡的時候順手捉的。”
我把螃蟹蒸了,海星送給了隔壁屋的小女孩,她對我說下午要去海邊放了,因為海星離了海,會死。與這小萌妹子對話的直接后果是,我看著蒸好的螃蟹食欲全無,只能看著青鸞端莊的吃相發花癡。
青鸞問我:“你又減肥?”
我隨口說:“嗯。秀色可餐這四個字你總聽過吧?”
青鸞答:“知道,秀色可餐的意思就是說:我看到你就飽了,連飯都吃不下。跟那句‘醉了’是一個意思。”
見我懞在那,青鸞一邊揭開手中螃蟹的蓋子,一邊對我說:“我昨晚趁你睡著的時候,把你腦子里所有的信息都過了一遍。”
我強忍著才沒有把幾上的螃蟹殼扔到他臉上,吐出兩個字:“結論?”
青鸞答:“書讀得太多了!”
好吧,這句話姐當贊美來聽了,我恨恨的躺在了我的床上睡回籠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