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彩霞浸染,多么美麗的落日余暉啊!站在潮白河橋頭大堤上,望著遠處的村子,一片恬靜,尤其是因燒火做飯房頂煙筒正向外翻滾的濃煙,直騰騰地向上沖去。
周孝仁心想家里也該熟飯了,想到賢惠的媳婦和兩個可愛的兒子,他心里暖暖的。今天的收獲還是蠻可觀的,天也黑了,收拾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剩下的魚兒,留作自己家吃。
“怎么不賣了?這么早就急著回家,不像你啊!這不還剩下挺多的嘛?”說話的是閆秋村的老劉。聽老劉這話兒,能夠讀出兩層意思,一是平日里周孝仁都很晚才回家,說明孝仁十分會過日子,也很節(jié)儉,寧可忍得一些艱苦,也要堅持將魚賣完;二是當(dāng)老劉看到孝仁剩下的魚后,非常吃驚,從此可以看出,他同樣也很會過日子,清貧的農(nóng)村老百姓大抵都是如此吧。
“不早啦,天都黑了,剩下的魚不準(zhǔn)備賣掉,留作自家人改善伙食。”孝仁笑著說道。他哪里僅僅是為了改善伙食,分明是他心中有愛有責(zé)任,不忍心媳婦孩子過清苦的日子。
“我過一會兒再走,再等等,往往眼黑后,還會有一小段時間是生意開張的高潮期。老弟走之前,再給我卷一顆。”老劉不客氣地說道。
“給你。”孝仁不假思索地將煙紙和煙瓶遞了過去。
“老孫,香蕉怎么賣啊?”孝仁走到橋頭擺水果攤的老孫面前問道。
老孫也是云水村人,長期在潮白河橋頭大堤擺個水果攤,主要經(jīng)營一些時令水果,還有刨冰汽水冰棍什么的,同時也修補自行車。一般情況下,他要比周孝仁和老劉賺的都多。
“便宜呢,五毛錢一斤,來一盤?”老孫開口道。
“這一盤要多少錢啊?”孝仁問道,他心里盤算著,每斤五角,這么一大盤將近十五六斤,辛辛苦苦一天的血汗錢就沒啦。他有些不舍,可是他一想起兩個稚嫩的兒子,就釋懷了,賺錢不就是為了媳婦兒子們嘛。
“稱一稱吧,十六斤半,算你十六斤,給我八塊錢。”老孫稱完說道。順便從旁邊拿出塑料袋將香蕉裝好。
“媽兒,弟弟尿尿了,把褲子尿濕了。”小崇墨一邊扶著裝著弟弟的籮筐,一邊對葉秀竹說道。
平日里,每當(dāng)葉秀竹做飯的時候,都會將小崇熙放在籮筐里,籮筐內(nèi)鋪著小被子。小崇熙已經(jīng)五六個月大,看不到葉秀竹或是親人就會哭,而崇墨快三歲了,走路說話已經(jīng)不成問題。葉秀竹一般都讓他在籮筐旁邊照看弟弟。作為哥哥的崇墨,在有弟弟后,也變得懂事起來,看到過葉秀竹為崇熙掩被子,他就總是重復(fù)這一項工作,不管被子是否脫落。小哥倆在一起時,玩的非常開心,就是很多時候小崇熙張牙舞爪地胡亂抓弄,小崇墨不是嘰里咕嚕地說些什么,就是哈哈大笑,兄弟間的這份默契,就連葉秀竹都搞不懂。不過也好,只要能夠讓葉秀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堊鍪欤鸭覄?wù)做完,就能夠省卻不少心思。
“小墨,弟弟尿了,你去屋里拿出來一塊干尿布來,媽媽給弟弟換上。”葉秀竹在水盆里凈了凈剛摸過木柴的手,抱起小崇熙說道。
小崇墨聽媽媽說完后,“哎”了一聲就嘟嘟地跑進屋內(nèi),非常地雀躍開心。
“回來了,剛剛把飯做好,你就回來了,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呀!怎么還剩下這么多魚啊?怎么沒有賣掉?”葉秀竹正刷鍋時,周孝仁回來了。
“爸,爸,崇熙尿褲子啦!爸,我玩大皮圈。”小崇墨聽到外屋爸媽的說話聲,就跑了出來。
“看看爸給你們買了什么回來?”說著就從魚桶內(nèi)拿出香蕉,遞給了葉秀竹。
“香蕉,我要吃,媽兒,我吃。”崇墨無比貪婪地跑到葉秀竹身前索要道。
“先回到屋里,跟弟弟一起吃。”葉秀竹拉著兒子向屋里走去。她就是這樣一說,小崇熙才多大啊,能吃多少呢,但是無形也教育了兒子,身為長子,要時刻地將好吃的讓給弟弟。
夜晚,外屋門前的燈亮著,周孝仁與葉秀竹吃過飯后,周孝仁在晾衣繩上摘網(wǎng),葉秀竹則將魚燉了。
“小墨,你怎么還不睡覺啊?快去睡覺。咦!香蕉怎么就剩這么幾個了,都是你吃的吧!我的祖宗啊!吃那么多怎么能夠消化呢?你的胃口受的了嘛?”葉秀竹擔(dān)憂地說道。
小崇墨無辜而又有些略顯痛苦地望著葉秀竹,看來,他真的吃撐了。
“現(xiàn)在時間還早,崇墨爺爺奶奶還沒有睡覺,我將魚給送過去。”周孝仁將鍋里的魚鏟出后,端到屋里對葉秀竹說道。
“爸,我也去,我也去。”小崇墨爭著說道。
“好,咱們爺倆去。”
“別緊呆著兒,到那兒就回來。”葉秀竹叮囑道。是啊!別緊呆著,你累了一天了,早點回來休息。
“爺爺,奶奶,崇墨來啦。”小崇墨用柔嫩的小手敲打著周舜儒家的大門說道。
“來啦,來啦。”周母由屋里走出來開門,拐杖戳地的聲音清晰地打破了四周的寧靜。
“今天剩下些兒魚,沒有賣完,秀竹剛燉好,就讓我給您送來了,留著明天吃吧。”周孝仁說道。魚是兒子送來的,支招送魚的高帽卻往自家媳婦頭上戴,如果換做葉秀竹送魚,又該戴給周孝仁了。這樣的夫妻,這樣巧妙地處理與老家關(guān)系的子女,真懂事啊!
“嗨!都這么晚了,還送什么啊?留著你們吃吧。”周母說道。
“奶奶,爸爸媽媽對我說,無論家里面吃口啥也要先給爺爺奶奶吃,等我長大了,也要先給爸爸媽媽吃。”崇墨稚嫩的童聲響起道。
“我孫子真懂事兒。”
“呀,什么味道這么臭?”周舜儒疑惑地說道。
“是不是你們爺倆踩屎啦?天黑看不見路,踩到了也不知覺。”周母問道。
“噗”的一聲,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小崇墨身上。
“哈哈。”周母大笑道,原來是自己這個寶貝孫子拉褲子啦。
“你看你,都說不讓你吃那么多,不聽話是吧,一點出息也沒有。”周孝仁責(zé)怪道。
周舜儒老倆口詢問道,吃了些什么。周孝仁一五一十地都交代清楚。老倆口搖頭笑笑,最后還是周母將小崇墨的褲子拔下,用水將屁股洗干凈。
“你看看你這個寶貝孫子多有出息啊。”周母在周孝仁父子走后,對周舜儒說道。
“這才是成大事的材料。”周舜儒自足地說道。
“還成大事?我看盛大屎吧。那條沾滿屎的褲子還在盆子里泡著呢,明天你洗啊。”
“我不管,那是你攬的活兒。我看咱們孫子能夠成就大事,能吃就說明肚量大,這叫大肚能容,宰相肚里能撐船;拉褲子,也不算啥!誰小時候沒有拉過褲子啊,這叫不拘小節(jié)。老婆子不懂了吧,這才是我們周家的傳人,周家家訓(xùn)明明白白地記錄著……”周舜儒津津有味地說道。
“行了,行了,又來啦!又是我們周家,我們家家訓(xùn),你一天到晚還有點兒別的么?”
自從上次周孝懿與張開明針鋒相對之后,劉少勛出于對周孝懿的保護,將周孝懿平調(diào)到了距離縣城比較偏遠的中豐鄉(xiāng)。由于是偏遠地區(qū),大部分干部都不愿意來,所以中豐鄉(xiāng)的領(lǐng)導(dǎo)班子并未滿編,沒想到幾個月后,周孝懿就順順利利地成了常務(wù)副鄉(xiāng)長,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哎,跟你商量個事情,你看現(xiàn)在養(yǎng)綿羊比較賺錢,咱們也養(yǎng)幾只唄。”周孝懿枕邊溫語地對獨孤蓮說道。
“養(yǎng)它干嘛?怪臭的,再說我們兩個工薪階層的去養(yǎng)羊,不是鬧笑話嘛。”
“我的意思你還是沒有明白,我們倆肯定不能去養(yǎng)羊,我又怎么舍得讓你去養(yǎng)羊呢?你看啊!逢年過節(jié)的,我們都要送禮,這年頭送啥都怕送出事來,可是如果我們送自己養(yǎng)的羊呢?肯定就一舉兩得,我們自己也省了一份買禮物的心思,至于誰放羊去,我覺得讓爸放最好,雖說歲數(shù)大了,但是放羊還是沒啥問題的。咱們也不多買,先讓爸放著,這樣出的本錢也不會太多,到時候送出去的羊肉還碰準(zhǔn)不會虧本呢。”周孝懿侃侃而談。
是啊!明著不能給父母錢花,獨孤蓮知道會干架;暗的也不能給父母錢花,每個月的工資被獨孤蓮咬得死死的。但是,只要想給父母錢花,就一定有法子。
“聽你一次,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她爺爺愿意么?老頭子脾氣倔呢。”獨孤蓮疑慮道。
“好,明天我就去辦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