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
六年前她就懶得和人打交道了。
因為心累。
那是個多事之秋。人群悲悲喜喜,人群吵吵嚷嚷,人群哄哄而來,呼呼而往。每一個臉上都寫著那兩個字。
流言滿天飛,眾人嘰嘰咕咕;笑容很親切,手卻在背后做著小動作。朋友是用來利用的,所有的理想主義者都顯了原形,悲壯的,猙獰的,單純的,別有用心的,沉默不語的,振振有辭的……一齊登場。
她能看清每個人,她又看不清每個人。
她只知道,在她眼前的,有很大的人,也有特小的人。絕大多數(shù)走來走去的,是小小的好人。
她也知道,自己也是小小的好人。
正是因為她看透了自己,也看透了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她不愿意再過多地說話,不愿意讓自己變得更小,也不愿意去陪著別人一起忽大忽小。
或者獨來獨往,或者聽哲學讀哲學和遙遠的聲音共鳴。
或者看花。
她養(yǎng)的藍雪花一叢又一叢地盛開,淡雅的藍色沁人心脾;她養(yǎng)的素心蘭淡綠色的花瓣清新嬌弱,可以安頓人的靈魂;還有,那一盆,一個叫明鏡的朋友送的珊瑚綠得鮮翠,像一個個綠手指指著碧藍的天空。
明鏡?那個穿著旗袍搖曳如荷的女子!那些夜黑風高的夜晚,三個年齡已不小的女人純真的笑,教學樓中長長的身影,操場中的風,宿舍樓嘰嘰喳喳的耳語都飄了過來——那時候,她竟也那么愛說話,心無城府的說話。
可是,后來,各歸各位,各回各鄉(xiāng)。只有她不能隨意地走來走去,就留下來看形形色色的人,看花,看云,看日出日落。
后來的后來,兩年,還是三年,或者是五年?她記不太清了,她記憶力一向不好。
她只知道,六年后的今天,也就是現(xiàn)在,她一身輕松,她要去看山。
走過千里萬里去看山,看詩中文中有過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