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的傍晚,整座城市剛被一場暴雨徹頭徹尾地沖刷了一遍,到處都是濕嗒嗒,空氣中有好聞的泥土芳香。
街頭拐角處的奶茶店,對坐著兩個女人。
對,是女人,而不是女孩。
荔婭忽然想到,八年前她和辛悅也經常光顧這家小店,那時她們正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那時的話題無非是哪兒好玩,哪兒有好吃的,哪兒有帥哥。
而此刻,用物是人非來形容,真是再好不過了。
“我沒聽錯吧,樓辛悅,你要相親?!”荔婭站起了身,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辛悅放下茶杯,靠著椅背放松下來,喃喃自語:“是的,你沒聽錯,我要相親。”
“可是……司徒錚呢?你們不是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前幾個月她和新婚丈夫出門游山玩水,跑遍了大半個中國,沒想到回來就聽到這個消息。
辛悅低下頭,又用手揉揉半長不短的頭發,有些心煩意亂,“他……他去相親,被我發現了,可能……可能我們就沒到談婚論嫁那一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回答她的,是荔婭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相親?他怎么會去相親?你們不是已經見過家長了嘛……”荔婭重新整理思路,“難道是他爸媽對你不滿意,所以私下給他安排相親?”
“差不多,他沒有拒絕,說明他和我在一起的決心……還不夠。”辛悅說著,難掩心中的失望,“他跟相親的女孩有聯系。”
“靠,看不出來,司徒錚就是這么個貨色,來者不拒呀!當初你追他,他還一本正經地拒絕你,原來是欲迎還拒呀!”荔婭噼里啪啦。
辛悅給了她一個白眼。
荔婭忙轉回正題,“好了好了,我早就看不慣他了,你們在一起快八年了,他還不提結婚,現在還相起親來,這個男人不值得你再自作多情了,你不是說要相親嗎,好的,我媽手里有很多多金帥氣的男人,馬上給你安排!”
荔婭的媽媽是個職業媒婆,手里有豐富的資源,她的座右銘是兩條腿的蛤蟆沒有,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
荔婭是辛悅的閨蜜,從20歲一起瘋到28歲,她與司徒錚分分合合鬧騰了八年,荔婭卻始終單身,直到前幾個月才找到了理想中的終生伴侶,閃婚,就此開始另一種人生。
辛悅所認為的愛情,必定是艱難的,她所認為的想要愛到的人,必定是遙遠而危險的,她所認為的為愛付出,是傾其所有。
而這一切,就實現在了司徒錚的身上。
相反,荔婭用幾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終身大事,而她最后就落得個自作多情的下場。
感嘆世事無常,不如說,人心叵測。
2
“荔婭,再繼續幫我安排相親。”
“啊?可是上周已經一連相了三個了!三個都入不了你的眼?”
“都pass了,一個個子不夠高,長相太兇悍,另一個年紀太大,還有一個太八卦,才聊幾句就不停地打聽我的情史,都不行。”
“好的好的,我讓我媽給你安排。”
又過去一周,荔婭又接到辛悅的電話。
“荔婭,你不是說你媽手上有最好的資源嗎?我怎么覺得都是歪瓜裂棗啊!”
“哎呀,姑奶奶,你不會又一個都沒看上吧?你眼光也太犀利了!如果都要跟司徒錚比,那我建議你不用再相親了,你直接再回去吃回頭草就好了啊!”
“你為什么說我拿他們跟司徒錚比?”
“難道沒有嗎?”
電話那頭的辛悅沉默了。
荔婭很快察覺到不對勁,“辛悅,你別生氣,我不該提他……”
“沒……沒事,荔婭,你是不是覺得我相親,是為了報復他?”
荔婭不想打擊她,但本著必須對朋友誠實的原則,她選擇說實話,“辛悅,你就是在報復他,你就是發現他背著你相過親,所以你才也去相親。”
辛悅沉默了一會兒,直到聽到荔婭在電話里狂呼亂叫,她才回過神來,“喂,荔婭,或許我該靜一靜。”
掛斷電話,辛悅把自己拋進沙發,感到身體的每一寸都慢慢地放松下來。
轉過頭,夏日的陽光照進屋里,一覽無遺,即使隔著窗玻璃,也依舊熾熱。
她開始陷入回憶。
3
辛悅第一次遇見司徒錚,是初入大學的某一天,一百多號人在階梯教室一起上大課,各色男孩女孩花花綠綠嘰嘰喳喳各不相同。
人群里就有一個人很安靜,他端坐著,白色襯衫很筆挺,側顏很干凈,手里拿著一支筆,轉悠轉悠,目光落在眼前的課本上。
辛悅后來回想,她對司徒錚是不是一見鐘情?或許是吧,第一眼就讓她覺得順眼,喜歡,這可不是隨便拉來的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這節課,老師的授課內容她沒有聽進去一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用來欣賞帥哥,辛悅一直就明白,男人長得好看,也是一種資本。
下課后,她便到處打聽這枚帥哥的來路,哪里人,住幾號樓,有沒有女朋友。
幾天后,信息收集齊全,同寢室的幾個女孩一起開會討論。
“據說司徒錚行情特別好,他們班里就有女孩在追他,不過他至今還沒表態,以我的經驗他這是在觀望。”
“是呀,他長得周正,一看就討人喜歡,功課也不錯,如果我沒有男朋友我也去追他呀。”
“辛悅,你們老家不是一個地方的 ,我覺得你追他不合適,因為等我們畢業了,各回各家,你們不一定有結果。”
“結果?麻煩你醒醒吧,我們在20歲這么好的年紀,想什么結果?結婚生子?柴米油鹽?那是30歲的女人才會想的事。辛悅,喜歡就去追呀!”
大家各執一詞,辛悅聽地卻很歡快,寢室的姑娘各各都比她有經驗,真的是聽君一席話,甚讀十年書。
她心里也很澄明,既然喜歡了,就不該輕易放棄,至于顧慮,那是追到手以后才該考慮的事。
在追求司徒錚的半年里,她大概做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做的事,光天化日之下攔人表白,表白被拒就撒潑,司徒錚根本對她不屑一顧,該不理就不理,決不手軟。
辛悅遭受了出生以來最嚴厲的打擊,寢室的姑娘們繼續勸她:“辛悅,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又何必自討苦吃?”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你喜歡你的人也正好喜歡你,但那只有書里才有。”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聽到這里,她再也忍不住,傲嬌地補上一句:“什么叫莫強求,我就偏要強求!”
她記得當時她就這樣堵住了姑娘們的嘴。
于是她從長計議,改變方針,采取懷柔策略,早餐,節日禮物,制造偶遇,送傘,送夜宵,這樣幾個月下來,再堅不可摧的堡壘也要被攻陷地坍塌了。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司徒錚終于不再反感她,兩人的關系得到進一步發展,半年后,辛悅終于如愿以償地牽著司徒錚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園里。
回想到這里,辛悅不禁為自己捏了一把汗,當時她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廣,人心難測。
幸運和不幸貫穿著她的生活軌跡。
4
司徒錚是典型的悶葫蘆,即使他們成了情侶,但他仍舊寡言,只有在辛悅無故曠課甚至考前也不復習的情況下,他才會惡言相勸。
“如果你還想畢業,就該好好上課,不然,你就收拾東西離我遠遠的,我不屑和沒有未來的人為伍。”
在一切關于是非對錯的事情上,司徒錚很較真,辛悅的拖沓,懶惰,經常被司徒錚指責到體無完膚。
“你從明天開始每天早起十分鐘,我不想再在你宿舍樓下干等,如果你再犯,不好意思,以后我們不用一起去上課了。”
原來,他是如此嚴厲,卻也過份理性。
“我不管你為何要來追我,也不管你喜歡我什么,但是,既然我們在一起了,你就要對我負責到底,不能見異思遷,否則,我會當你從沒出現過。”
這是他們確定戀愛關系之前司徒錚對她的警告,原來,他對感情如此認真,這點和她不謀而合。
學校的時光猶如白駒過隙,一眨眼他們就要實習,為了方便照顧彼此,他們搬出學校宿舍,在外租了房子開始同居生活。
實習生初入職場,充滿著不適應,懵懂,戰戰兢兢,他們也一樣,當忙完了一天回到兩個人的小窩,辛悅做一桌拿手好菜,兩人閑散的幾句聊天,就能沖淡掉一身的疲憊。
夜晚相擁而眠,炙熱的體溫,熟悉的味道,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對彼此的渴求,茫茫然的人生,或許在這一刻,他們找到了彼此為對方存在的理由。
畢業前的一個月,辛悅懷孕了。
她六神無主,問司徒錚該怎么辦,他也同樣慌亂,但卻思緒清醒,“辛悅,不能要,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心里大概也早就猜到了司徒錚的決定,雖然冷靜之后,她思前想后,也覺得這個孩子來的突然,和他們是有緣無份,可他冷冰冰地把答案丟出,她無法接受。
“除去理性,你就不能講一點人情嗎?他畢竟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我也希望我們有能力生他養他,可是事實是,現在沒有!”
“是你不想要他,是你還沒準備好做爸爸,是你狠心,還要給自己找借口,你就是害怕別人的眼光,害怕你父母接受不了!”
“你可以這樣認為,但我的想法是,如果生了他,而無法給他好的成長環境,就是對他的不負責,也是對我們倆的消耗。”
“消耗?你把生孩子當作是對你的消耗?你怎么就不敢承認你是敢做,不敢當?”
司徒錚投降,因為眼前的辛悅已哭成一個淚人。
第一次懷孕,第一次體會身體里有一顆正待生長的種子,第一次還未擁有,就要失去。
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但卻不得不接受。
決定做手術的前一晚,兩人躺在床上,辛悅拉過司徒錚的手,想讓他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感受一下小生命的存在。
被拉過來的手,被掙脫了,他不想碰。
辛悅心中酸楚,轉過臉,哭了。
她相信他不可能聽不到她的嗚咽聲,但直到她哭的渾身沒有力氣,快要睡著,才感受到自己被他抱緊。
“辛悅,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再有孩子的。”
她聽到了他給予她的承諾。
該來的總是要來。
她只記得做完手術,沒多久,她就醒了,在觀察室,小腹痛地她兩眼發花,實在忍不住,按著平坦的肚子,她號啕大哭,心里默念: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時她想起司徒錚,他還在觀察室外等她。
她想,當初她豪言,她偏要強求,因為她的執念和耐力,她終于愛到了她想要愛的人,還有這個沒有機會來這世界看一眼的愛情結晶。
造化弄人,此時她所承受的,似乎是命運為了懲罰她的強求,而給予她的有力反擊。
終于體驗了一把心碎的滋味。
不要再說,青春片里的懷孕流產狗血了,每一個有過去的人,就算十次百次看到這種畫面,都不免要偷偷落淚。
狗血,那也有血不是?
5
他們還是繼續在一起。
辛悅想,一開始就算是自己強求得來這段感情,這個男人,那么既然已經開始,那就強求到底吧,她想知道命運會給她安排怎樣的結局。
直到不久前,她發現了他背著她去相親。
那是一個周末,司徒錚在浴室洗澡,辛悅感到無聊,就刷刷朋友圈,司徒錚的手機就在旁邊,她突然對他的朋友圈感到好奇,于是拿起他的手機,他的密碼,她知道。
手機剛解鎖,就彈出來一條微信提醒:司徒錚,下次請你們全家來我家做客,嘗嘗我媽的手藝,禮尚往來嘛!^?_?^
辛悅看著這條信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這時司徒錚洗完澡出來,看她臉色怪異,拿過手機來看,知道她看到了這條信息。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
“給你發信息的人是個女孩吧?請你們全家去她家做客?禮尚往來?”辛悅不懂這是什么套路。
司徒錚自知理虧,咕噥著,“嗯,是的。”
“嗯什么?又是什么?”
他在辛悅身旁坐下,嘆了口氣,說,“她是我爸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前幾天我回我爸媽那里,就是和這個女孩以及她的父母一起吃飯。”
辛悅聽完,五臟六腑都要跳出胸腔,“你……你說你背著我去相親?”
“是我不對,可是我回家之前,我不知道是回去相親,是我爸媽安排的,我沒法拒絕。”
“什么叫沒法拒絕?你爸媽見過我的,怎么還會給你安排相親?”話才說出口,辛悅就了然了。
既然見過她,但還是給兒子安排相親,那只能說明對兒子挑選的未來媳婦,并不滿意,所以重新給兒子物色對象,也給兒子重新選擇的機會。
“你爸媽不喜歡我。”此時說出這句話,她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抱怨,沒有不甘。
司徒錚點頭。
“你呢?哈哈,你就由著他們給你安排相親?司徒錚,你真是高瞻遠矚!”
“你什么意思?”
“偷偷地相親,你難道敢說你不是在觀望?你不是在等待更合適的人選來做你的太太!”多年前寢室的姑娘就說過他擅長觀望。
那次相親飯桌上,他并沒有給父母難堪,事后只是禮貌性地留了聯系方式,他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聯系他。
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誰更適合成為他的妻子,才能讓他的父母滿意。
他只是想,或許可以不顧父母反對,直接和辛悅公證結婚,但此刻,辛悅在控訴他的不忠,認為他在觀望。
“你這樣說,有點過份。”他的回答透著些許無力。
“不是嗎?”辛悅轉過身,疲態盡顯,“或許,當初真的是我強求了,是我強求你一定要愛我。”
司徒錚沒有回答,對于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辭窮的解釋難道不是一種悲哀?
那次爭吵以后,辛悅就搬出去住了,他覺得雙方都冷靜一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6
辛悅記不得這是她這個月里第幾次相親了,之前每一次的相親對象都讓她倒盡胃口,但她還是樂此不疲。
就像此刻,她對面坐著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成功男士,經營著一家公司,事業有成,雖然年紀略大,但沒有婚史,身家清白。
相較于之前的那些歪瓜裂棗,這次的相親對象明顯提高了幾個檔次。
“樓小姐,這家店的牛排非常棒,你快嘗嘗,涼了口感就沒那么好了。”
“好的,李先生。”
吃到一半,對方遞過來一張紙巾,辛悅抬起頭,看到他微笑地看著自己。
“有什么不對嗎?”
李先生回答,“你吃的滿嘴都是。”
“啊?哦,不好意思。”辛悅忙接過紙巾擦嘴。
對面的李先生仍充滿笑意地看著她,目不斜視。
被盯地難受,辛悅問,“李先生,你怎么不吃了?吃飽了?”
李先生搖搖頭,繼續低下頭吃起來。
辛悅又吃了幾口,又覺得沒了胃口,對方用這樣花癡的眼神盯著她,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難道自己太迷人,已經被對方看上了?
為了緩解不自在的感覺,她轉過頭四處看著,這家西餐廳裝修頗有格調,非常養眼。
這一看,發現不對,她對面那桌坐著的不就是荔婭嗎?荔婭對面坐著的男人,即使是背對她的,她也認得出,正是許久未見的司徒錚。
他來干什么?她用眼神向荔婭提問。
荔婭對著辛悅擠眉弄眼,這讓坐在荔婭對面的司徒錚察覺到了異樣,他回過頭,剛好與辛悅的目光相交。
辛悅像被驚嚇的小獸般閃躲地回避他的目光,恨不得把臉埋在餐盤里。
“樓小姐,怎么了?哎喲,你又吃到嘴邊了!”說著,他抽出紙巾遞過去,沒等辛悅接過,他就自顧自地開始替她擦起來。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這種行為,也不合時宜,太過親昵。
“樓辛悅,你在做什么?”
辛悅抬起頭,看著司徒錚就在眼前,他正一把拉住李先生的手,說,“這位先生,恐怕你這樣做不太合適。”
李先生正擦的投入,冷不丁被陌生人阻止,感到莫名其妙。
辛悅站起身,立馬分開兩個男人還糾纏在一起的手臂,看情況不對,拉起司徒錚往外走。
餐廳外,司徒錚質問她,“樓辛悅,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剛剛在做什么。”
“你看不出來嗎?我在相親啊,你不是應該比我有經驗嗎!”作為氣頭上鬧分手的情侶,辛悅毫不退讓。
“你厲害!”他無可奈何也無話可說。
“你怎么會和荔婭出現在這里?”
“你搬出去這么久,我想你也冷靜夠了,打你電話沒想到你連手機號碼都換了,所以我找荔婭問問,這么巧就讓我們碰上了,她說你最近一直在相親,你就一定要這樣報復我嗎?”
恐怕是荔婭故意帶他過來的,她相親的地點,都是由荔婭媽媽安排的。
“我沒有報復你,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在一起八年,都是我強求來的,你根本就不想跟我在一起,我累了。”
她終于體會到那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誰跟你說你在強求了?從一開始,都是我自愿被你追的,你想,如果我不給你機會,就憑你的智商,能追到我?”司徒錚現在恐怕是自信心爆棚了。
“你……你在說什么呀!你在嘲笑我!”辛悅大怒。
“傻瓜。”司徒錚走近她,撫摸她的臉蛋,接著把她擁入懷中,“上次相親是我不對,可你也相了那么多個了,也不吃虧了。”
“那我難道還賺了?”被他抱著的感覺真好。
“難道不是?我相了一個,你相了七八個,還不賺?”
辛悅苦笑。
7
一天夜里,他倆聊天。
“你還記得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里,趙敏大鬧張無忌和周芷若的婚禮,這個情節嗎?”辛悅問。
“記得。怎么了?”司徒錚答。
“當時趙敏來搶婚,光明右使范遙眉頭一皺,說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強不來了。’你還記得趙敏怎么回答的嗎?”
“我偏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