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記
1,蟬
七月,這是一個在我生命中出現四十多次的時節,每一個七月對于我,都是不同的。在我少年的時候,我盼望著每年的七月快些來臨,七月來了,我們學校也就放暑假了。我們可以在許多個松散的日子里晚睡晚起。樹上的蟬在不知疲倦地發著尖尖刺耳的叫聲,一點也不動聽,成為七月的一種噪音。不過,在它還沒變成蟬的時候,它的樣子其實很可愛。 七月是雨季,天氣晴著晴著忽然就刮起一陣風,飄過一塊云,那云是帶著雨來的。只有這一方云彩的雨在下,旁邊不遠處的云彩稀稀散散還透著陽光,這邊的一塊云,大雨點已經吧唧吧唧開始落了。雨停了,剛才陰霾的天空立時放晴,出了太陽,西邊太陽東邊雨就是說的七月的天空。母親管這樣的雨叫隔子雨,意思是院外在下雨,院內出著太陽。
下雨之后,最有意思的就是去地上找蟬,那時它還算不得蟬,只能是它還沒蛻化的前身。它的前身在我們老家的土話叫“仙家。”仙家是從地里爬出來的,它的樣子極其可愛,棕色的外表透著光澤,軟軟的身體濃縮在一起,一點一點從地下爬出來,這時候如果你不及時看到,它就會爬到樹上去變化成蟬。
它還有一個名字,知了。我一般不稱呼它知了,我喜歡叫它蟬。當它正式成為蟬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于它從地下剛出來的樣子了。它變成了黑色,它生出了翅膀,它可以繞樹飛翔,可以用它高高的嗓音向這個世界大聲呼喚,大聲歌唱。它自顧自的吟唱著,它不管人們喜歡不喜歡,它的使命就是讓人類明白它的存在,明白它與七月共存的默契。
蟬,這個名字的來歷歷史悠久,自古就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典故,由此可見蟬的名字由來已久,無從考證有誰為其命名,蟬,此字。不過聽來倒跟禪有些音同。且多有白居易筆下的禪意:特入空門問苦空,敢將禪事問禪翁。為當夢是浮生事?為復浮生是夢中。一只蟬從地下爬出,走向塵世,原本是沒有翅膀的,當它搖身一變就變成會飛的蟬,難道這不是來人間做了一場夢么?
2,出行
這個故事也是發生在七月。我與七月,一直有著不解之緣。去年的七月,我曾去過一次北京。也是我第一次去北京。說是去北京,其實并沒有真的去北京市里轉一轉。
有一個相識多年的友人,做了一款直銷產品,當然我是后來才知道那是直銷。當時我并不那么認為,物品執拗的認為那是傳銷。因為她們的方式直至傳銷模式,雖然我并不懂真的傳銷模式是什么樣子,至于傳銷,也只是從網絡上得知。
那段日子我很無聊,她打電話時對我說是去北京玩幾天,她說她在北京有自己的房子,去了也不用住賓館,直接住進她家里。這個對我的確有著很大的誘惑,我一直想象自己有一天去南方的一個水鄉古城住上一段時間。自己選一個喜歡的小城,在一個干凈的小旅館包下一間房,可以住上個一年半載的,把整座城市了解透徹,尤其是具有古文化的地域,更是如饑似渴的啃讀。我本來打算去江南,貴州一帶,沒沒成想,我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有人請我去北京免費旅游,這樣的好事在我的命里還是頭一遭,雖然我一直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砸到我的頭上,可能過于理想化的自己總是在期盼這一天的到來,別管相信不相信了,先去了看看再說。
來到朋友的辦公室,天太熱,她的辦公室沒有空調,像個蒸籠一樣的悶熱。我去的時候,她的屋里已經去了七八人,我一看沒有一個認識的,而且聽口音像外縣人。我在心里就犯了嘀咕,這么多人,難道都是她邀請的,免費旅游?她一直不告訴我這次出行其他目的,我又問了幾次,仍舊回答免費旅游。面對這情況,我再不去了有點難以開口,既然有許多不確定因素,那我還是叫上;另外一個好朋友一起出行吧,多一個人,畢竟多一份安全。
人湊齊了以后,我數了數,一共十四人,三部七個座位的加長車。
車一路駛去,我坐在最后的座位,可以看見車后快速倒向身后的樹木和花草。車里空調開放,因為人多,也不覺得有多么涼爽。車子行駛了四個多小時以后,終于來到了一片居民區。我一看此處的地址,是河北廊坊的燕郊, 距離北京還有一百多里路。既然來了,也不好再說什么,她不是說她在這里有住房嗎?那先去看看也可以。于是,便一路跟隨,她領著我們走進小區,上了電梯直達十二樓,打開門,直入眼簾的,里面有一桌剛剛做好的飯菜,沙發上早有一男一女在等了。一看那餐桌,最多也就擠著坐上八個人。我還在心里想呢,這個僅可以坐八個人的餐桌,我們這一行卻有十四人,不知道她們如何安排?莫非還另有安排了就餐的地方?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時候,剛才在等我們的兩個人不住地從里屋往外拿小凳子。簡直是里一圈外一圈的放到了餐桌旁。于是乎,十四個人,里外擁擠著,還有的站著才能夾點菜,那盛飯的碗啊,不知有多少人用過,假如這真的是一個傳銷組織的話,就算不是傳銷,就算是直銷,看今晚這氣勢,想必也是一堆人,擁擠著這樣就餐。這碗的碗邊,不知曾貼上過多少張嘴巴,如今,我的嘴巴又要貼上來,看見這只已經洗不干凈的碗,我的胃開始有點翻騰,真不想吃這樣的飯,不吃飯就要餓肚子,再看看專程陪我來的女友,平時她可是百般挑剔的,現在竟也不管不顧吃起了米飯,可能也是餓壞了。
吃飯后又安排住宿,我跟女友住進了套間,一間小屋。外邊客廳住滿了一路來的男人們。到了這里,我不得不感謝陪我來的友人,多虧有她陪著,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我們倆勉強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我們就偷偷離開了,帶我們來的那位朋友打電話我也不敢接了。這就是我去北京免費旅游的開端,下文就不必知道了,傳銷,直銷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吸引力,更不必弄清事情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