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在朋友圈發過一句話,之前我都覺得人是一點點長大的,后來我發現人都是一下子長大的,五年十年一百年的瘋狂生長。
前兩天一個朋友問了我一句話,最害怕什么?
我想了想,“最害怕時間,最害怕生命。”
1
2月份的時候,我經歷的第一場愛情在風雨飄搖后夭折。
在之后的幾番努力掙扎無果中,我努力讓自己學會心平氣和的接受,我從習慣兩個人吃飯,兩個人上街,兩個人看電影,到慢慢習慣一個人在深夜晚睡,一個人在半夜喝兩瓶啤酒,一個人在夜里醒來又在早晨失眠,一個人把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情統統裝到心里面。
有人問我是什么感受,就是你突然間明白,你的生活只剩下了你自己,沒有顏色,也沒有聲音,像一出沉默的舞臺劇。
我是個悲傷的人,我永遠沒有辦法心平氣和的接受任何一場的離別。
我更是個悲觀的人,我永遠學不會只看到一件事情陽光的一面。
在六個月的時間里,我處于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態,我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可能就這個樣子了,沒有什么事情再能夠打動我,也沒有什么事情再能夠讓我產生興趣。
我如同一個丟了靈魂的軀殼,機械的上班下班,機械的坐公交,在某個熟悉的時間,某個熟悉的地點,某一首熟悉的歌,某個熟悉的場景,突然就落下來淚來了。
我覺得自己真脆弱,總有止不住的淚水要往外流。
有朋友勸我,相信柳暗花明,相信自己還年輕。
道理我都懂,我自己都沒辦法勸得動我自己。
有人說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的辦法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可是一個心里有舊傷的人如何能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即使你明知道不可能,即使你明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原地,即使在經歷一次次失望之后的絕望。
一個姐跟我說,時間能撫平一切,如果還沒撫平,可能只是時間不夠久。
我也拿這句話來安慰自己,總要給自己一個寄托,才能讓生活可以有點波瀾。
在失去之后學會珍惜,在錯過以后追悔莫及。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2
4月份的時候,某天心神不寧,給我媽打電話,周圍亂糟糟的,媽媽說她在超市,我將信將疑掛掉電話。隔天再打回去,得知我爸在住院,我從濟南趕回去,看著病床上的他,第一次體會到心被糾在一起是什么感覺。
在我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我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真的老了。
從我記事之后,我幾乎沒握過我爸爸的手,在醫院的當晚,我坐在病床邊上,第一次握住了他的手。時至今日,我仍然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感覺,我面前的這個男人真的老了,22年,我第一次這么強烈的感覺到面前的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年紀大了。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我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無能為力的感覺。
我責怪媽媽這么大的事情不告訴我,他們說,怕我擔心,讓我好好工作,我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出來。
在醫院待了一周,總催促我讓我趕緊回去上班,爸爸說他沒事,過幾天就能夠好起來,醫生告訴我,是運氣好,運氣不好可能命都沒了。
臨走之前,我媽非讓我帶走一千塊錢,拗不過,我帶了五百回去。在他們的眼中,我仍然是一個需要關懷的小孩子,怕我在外吃苦受累,怕我吃不飽穿不暖。
我努力的想讓自己長大,卻發現自己長大的速度慢過他們老區的速度。
3
5月份的時候,周六,早晨,八點,我在拍攝,接到我爸的電話,看到電話的那一刻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電話接通,爸爸泣不成聲,只有一句話,“你奶奶沒了”。
我在租的房子里躺了一上午,坐當天的火車趕回去,當晚到家,心如刀絞。
心痛到麻木。
我翻了翻和奶奶的通話記錄,最后一通電話是4月23號,我一直在想,我在做什么?為什么沒有多打幾個電話?為什么沒多回家幾次?
去年中秋節,臨走前我去奶奶家,奶奶拉著我的手,突然就落下淚來,“幾個小孩,就你離家近一點,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他們”。
我手無足措的給奶奶擦了擦淚水,“沒事奶奶,我一定常回來。”
每次回家的時候奶奶都會把小輩送給她的禮物拿出來,臨走前總是會給我帶上一堆零食和水果,每次想要給奶奶留點錢都要讓朋友轉交,再打電話的時候責怪我留了錢,她總說自己錢夠用,要我留著錢,在外面別受苦。
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看我們幾個結婚生子,回家的時候奶奶總念叨我,什么時候結婚啊,什么時候帶女朋友回家來看看啊,要對人家好點,不能讓人跟著你受苦。我點點頭答應,“放心吧奶奶,很快的。”
我曾想過某一天親人的離開,可是我從未想過會這樣快,也從未想過這么的突然。
有個朋友問我,突然間的離開和一點點的離開,你更會愿意接受哪一個。
他說他更愿意接受突然間的離開。
我更愿意接受一點點的離開。
突然間的離開那種痛,痛到整個人的靈魂里。
4
6月份的時候,從濟南辭職,整個人壓抑到想要輕生,去青島找發小,待一周,回學校畢業,接受安排好的離別。
LJQ接受不了離別的場面,自己一個人偷偷回了家。
我在火車站的廣場上和LSL喝了兩罐啤酒,WJY像照顧孩子般給我安排行李,ZJH開車送我到車站,不停的問我想吃點長春的什么。
四個人送我到車廂里,直到火車開走的前一秒。
7月份到了北京,用一個月適應北京的生活,開始每天戴耳機,開始熟悉的擠地鐵。
8月份接受一個親人的離開。
兩個月整個人瘦了二十斤,開始瘋狂的掉頭發。
十一回家姥爺身體不好,開始住院。
我開始長出白發。
臘月二十六當晚到家,臘月二十七去姥姥家,看到姥爺整個人瘦成皮包骨頭。吃飯只能喝得下兩口粥,精神有點恍惚。我坐在院子里,聽著長輩們討論后事,惶恐,卻又無可奈何。
我害怕時間,更害怕生命。
5
有人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這句話。
不能摧毀你的必定使你強大,我信這句話。
希望你變得強大。
我終于有勇氣在今年的結束寫下來一年發生的事情。
祝你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