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 ?伶嬈足尖輕點,隨著腳踝上的銅鈴聲水面上漣漪便圈圈蕩漾開去,紅紗覆面,顧盼生姿。長安第一舞姬伶嬈,婀娜風情,一舞傾城,最絕的便是起舞于水上池中。 ? ? ? 丞相府里的達官顯貴皆沉迷伶嬈的身姿,稱贊到底是長安第一舞姬,也只有丞相過壽才請的動。屋頂上的陸揚劍眉微蹙,心道:什么勞什子的丞相,若不是受了師父的意前來取錦鯉的命,伶嬈豈需取悅這等凡夫俗子。與伶嬈相比,陸揚也自非等閑之輩。劍客陸揚,容顏俊美,一柄長劍從不離身,江湖皆知陸揚劍法出神入化,無人能出其右。江湖便是江湖,二人名號人盡皆知,提起鏡谷便都敬上三分。二.音閣來報,鏡谷叛徒錦鯉藏身丞相府中,師父便遣了伶嬈陸揚去清理門戶。可說到底錦鯉也只是個代號,沒有人知道錦鯉是誰,只知是鏡谷中的弟子,偷走了師父下給谷中眾弟子蠱蟲的解藥,以一玉錦鯉代替。 ? ? ? 伶嬈應了丞相的邀前來賀壽以舞助興,不過是借機打探錦鯉下落。其實陸揚也知以伶嬈的武功全然不用擔心她有任何危險,只是自那時起守護伶嬈便成了自己的習慣。那時的伶嬈還愛說愛笑,小小的她被師父逼著練武,看到一旁抱劍寡言的陸揚,走上前直言:你可打得過我? ? ? ? ?陸揚不屑多言,徑直一招致勝。伶嬈一邊掙著爬起拍掉身上的土一邊指著陸揚道:既打贏了我以后你便保護我吧! ? ? ? 大概是從那時起,陸揚此生已離不開伶嬈,伶嬈亦如是。三. ? ? ? 伶嬈為丞相舞了一日,沒有發現絲毫有用的信息。夜晚的鏡谷安寧祥和,庭院里伶嬈一襲白衣,望月無言。 ? ? ? 許久。 ? ? ? "陸揚你可會怪我?" ? ? ? "從何說起?" ? ? ? 罷了,等哄的他吃下解藥再說與他聽,到時候便與鏡谷再無關系,二人更名改姓遠離江湖的恩怨是非。伶嬈私心想著。 ? ? ? ?陸揚將伶嬈攬入懷中,輕聲哼著小時候的歌謠,伶嬈輕輕閉上了眼,卻驚覺胸口穿心的疼,低頭見胸口白衣上點點泛紅直至仿佛開出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 ? ? ?她只覺得漸漸無力,可陸揚依舊緊緊懷抱著她,她抬起頭,兩行清淚從眸子滾落,淚過之處仿佛被灼燒一樣的痛。陸揚輕吻她的額頭,仿佛安慰年幼時被師父罰跪的小伶嬈那樣, ? ? ? "不疼了,不去想就不疼了,一會兒就會好的。" ? ? ? ?陸揚就一直這般輕聲低語,直至伶嬈的身子冷透,胸口被浸透的顏色已經變了黑紅,似猙獰的疤痕,烙在陸揚心頭。四. ? ? ?陸揚安葬了伶嬈,在鏡谷的后坡,那里花草遍野,伶嬈從前最喜歡在那里起舞。師父傳召陸揚,贊他不負所托,卻也著實冷酷無情。陸揚抱劍向師父辭別,縱是師父從小養他教他,伶嬈終究是他心頭的朱砂痣,以后怕是再難面對師父了。 ? ? ?師父嘆氣,罷了,隨他去,陸揚已經成長為江湖上最優秀的交劍客,他的劍仿佛與內心融為一體,他想做的事只怕是無人可擋。若是此時陸揚要取師父的性命,許是也易如反掌。 ? ? ? 陸揚深深向師父叩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只是到此,便兩不相欠了。 ? ? ? ?陸揚到底也沒有違抗師父的命令,叛徒錦鯉已被斬于劍下。他欠伶嬈的,只得來生再還了。五. ? ? ? 伶嬈墳前,微風拂過陸揚的發絲,陸揚望著遠方,想著來生一定要帶伶嬈過她想要的生活,那里沒有鏡谷,沒有師父,也沒有江湖。陸揚的血從心口緩緩流入伶嬈的墳,從此江湖再無舞姬伶嬈,也再無劍客陸揚,有的,只是枯骨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