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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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漂亮的安全帶扣（八）
一夜無語。黑夜還未退盡，天蒙蒙亮的，醫院就已經先醒了。一組一組的護士輪流著進了病房，量體溫的、測血壓的、幫助洗漱的、送藥的，絡繹不絕。一時間走廓里病房里都熱鬧起來了，護士們來來回回地穿梭著，已經有小嬰兒被送進病房，等著吸吮媽媽的奶水了，這熱鬧里便又添了嬰兒淸亮的啼哭聲，生命的喜悅隨著哭聲散開，將夜色的最后一段黑暗驅走了。
李慧便醒在了這樣的晨光里。確切地說是隔壁嬰兒的啼哭聲叫醒了她。一開始，這哭聲與攪擾她的夢境交織在一起，沒能讓她?現實聯系起來。哭聲此起彼伏，她強迫自己睜開了眼。一抬眼先看到粉色的屋頂，恍惚中以為是在家中，想要抬手，才發現手上有夾子，夾子上連著線，就連鼻孔里也插著東西，腹部似乎空了，略一動便刀割般地痛，這痛牽扯到她的神經，她的意識漸漸清醒了，她反應過來了，她這是在醫院里，她的孩子已經出生了。
孩子，念頭一到她本能地便想要起身。“別動，別動，動了會弄痛傷口的。慧姐，你睡醒了。”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楊哥，慧姐醒了。”天色未亮就趕來醫院的王姐嚷嚷了起來。
坐在外間沙發上的楊彤一個激靈便站了起來，他三兩步奔到了床邊，李慧抬眼看到急急奔過來的丈夫，四目相對，兩人的眼角竟都泛起了淚花。
“你終于醒了。”楊彤顫聲問道。李慧默默地點點頭，“孩子呢？”她輕聲地問。
“孩子一會就會送過來的，我馬上通知護士。”
李慧長長出了一口氣，睡了整整八個小時，她覺得元氣在一點點地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想要見到孩子的愿望便越發地強了，她看向楊彤的眼神也溫柔起來。
楊彤感受到了妻子的目光，他垂下眼瞼輕輕避開，右手輕輕握住李慧垂在床邊的手。“辛苦你了。”他艱難地開口。
李慧的手微微顫動，嘴角動了動，恢復了大半元氣的身體也開始恢復記憶了，她輕輕閉上了雙眼，黑洞的潮汐又從心底漫了出來，只一瞬間，房間里的氣氛便莫名地沉重起來了。
“13床，13床的孩子來了。”穿著粉色衣服的護士抱著孩子，適時地走了進來。
“快把床輕輕搖起來。”?在后面的另一個護士催促著。楊彤趕忙走到床尾，笨手笨腳地拉出床栓，輕輕搖起了床頭。
輕微的搖動還是刺激到了傷口，李慧的眉頭又皺了皺。“來，先抱抱孩子。”護士把女兒遞了過來。
裹在襁褓里的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粉嫩小人，眼睛還緊緊地閉著，瞇成了兩條長長的細線，長長的睫毛蓋在細線上，又密又濃，象把迷你的扇子。想像得出倘若她的雙眼睜開，這般濃密的睫毛下襯著一雙大眼睛該有多漂亮。她小小的鼻子挺挺的，櫻桃一般的小嘴輕輕向上撅著，象一團粉晶的果凍，襯得皮膚越發的白嫩。一只小手居然伸出來托著下巴，像是在夢里琢磨著什么似的。
李慧抱著女兒看得竟有些呆了，這個小人兒就是自己的女兒，真是神奇，生命的神奇，她就這么成了一個媽媽。
“昨晚上我們給她喂了一些配方奶，孩子現在肯定餓了，看看現在有奶水沒有，孩子吃初乳孩子是最好的。”護士趕忙對李慧說。
聽到護士提到奶水，李慧才意識到乳房漲痛得厲害，她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乳房，發現已經硬成了一塊石頭。
“先讓孩子吮吸一下吧，看奶水能不能出來。”護士走過來體貼地先接過孩子，又幫著李慧解開了上衣的鈕扣。
小嬰兒似乎知道要在媽媽的懷抱里吃奶似的，小臉扎進李慧的懷中尋找起來，一口便含住了乳頭，使出全身力氣吸吮了起來。
那一瞬間，一股電流般的快感從乳頭傳遞到了李慧的全身。乳房的閘門被女兒的吸吮打開了，奶水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孩子吸得越發地歡暢，另一側胸前的衣服也隨之濕成了一片。一旁的護工趕忙取來干爽的毛巾幫李慧墊在了衣服里。
“太好了，還擔心會漲乳不出奶，這就太好了。”護士的言語里透著欣喜。
“讓寶寶吮吸兩邊的乳頭，多刺激乳房和子宮收縮，這樣乳汁分泌會更好的。產后24小時內，每1~3小時哺乳一次，下奶以后24小時要喂8～12次。”
護士轉過頭對楊彤說。見他有些木訥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又補了一句：“剛當爸爸的都不習慣，慢慢習慣吧。”
楊彤的臉不由地就紅了。他看著李慧手中的孩子又換到另一側在用力地吃奶，便輕輕地走了過去。“這小東西，吃個奶真是要把渾身的勁都用上呢。”看向女兒的目光里有了柔情。
只片刻功夫，小家伙好像就吃飽了，她停止吸吮，頭一歪又馬上睡著了。
“孩子的小床呢？推過來，讓她睡吧。白天孩子和大人在一起，晩上我們再送她回嬰兒室。這樣大人孩子都可以休息好。”
“好的，好的。”正愁找不到事做尷尬的楊彤飛快地把放在墻角的小床推了過來。他想從李慧懷中接過女兒，又怕抱不好弄醒了她，正猶豫著，護士走過來，麻利地抱起孩子，輕輕放了小床上。
李慧邊理自己的衣襟邊盯著女兒，目光一刻也不愿挪開了。楊彤坐在小床另一邊的沙發上，也把目光落在女兒身上。他忍不住地伸出手指去觸碰女兒的小手，多小多Q的小手啊。那知他的手指剛剛滑過小手的掌心，小手便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指，死死地再也不愿松開了。“小東西的勁真大。”他的心里浮起笑來，更不敢抽出手指來，便傻傻地望著女兒的小手，連身體都動也不敢動一下了。
只是靜靜地跟這個小東西呆了幾分鐘，他便覺得自己似乎平靜了不少，她是那么的潔凈無暇，遠離了塵世間所有的丑陋。他的心越發地柔軟，柔得要化，柔得只想做她的保護傘，護她一生一世的周全。
小東西似乎在睡夢中覺知了他的心意，咧著嘴便笑了，小手更加用力地抓牢他。楊彤便把身體也往前傾著，生怕驚動了小公主的美夢。“小公主，對，以后就叫她小公主，我的小公主。”楊彤在心中默念。
屋里的人似都被這天然的父女情緒感染了，護士悄悄地退出了房間，王姐悄悄拿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幕之后便與護工也走到了外間，把空間讓給了一家三口。李慧半靠在床頭，眼角不由得濕了。
時間靜止了，世間仿佛只剩下手手相牽的父女，楊彤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正在長大，自己也需要長大，不然怎么保護這個小生命，他的小公主呢？
小公主的嘴角又往上翹了翹，再一用力，眼睛便忽然睜了開來，黑亮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來轉去，任怎么轉，目光都聚焦在楊彤身上，牢牢地盯著他，不移開了。小手也更加緊緊地攥住楊彤的手指，雙腳在襁褓里使勁地蹬了起來，顯然是睡足了一覺，醒過來了。
楊彤試圖站起身來，抽出手指來。那知剛一松手，小嬰兒便放聲大哭起來，聲音更是洪亮無比。
楊彤慌了手腳，一臉懵懂。難不成這這小公主如此大的氣性，抽出手指便哭成了這般模樣。
“唉呀，肯定是尿了。”外屋的王姐和護工聽到哭聲趕緊走進來了。
王姐麻利地翻出尿不濕，又忙不迭地打開了小人的襁褓。果然一大灘黃燦燦的粑粑糊在小屁屁上呢。護工趕快地接來熱水，和王姐一起給小人洗屁屁。
換好干凈的尿不濕，小人兒馬上止住了哭聲，她把小手放在嘴邊，兩只大眼睛依然片刻不離楊彤。
“這女兒呀，可真是當爹的上輩子的情人，你看她自從睜開眼睛，就沒離開過她爸。”
“是啊，真是神奇，小家伙大概看見爸爸就覺得眼熟。”
聽著護工和王姐的對話，李慧也不由地笑了：“這沒良心的小東西，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楊彤心念一動，迎上女兒的目光，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小人兒舞著雙手，嘴角上揚又笑了。這笑竟讓楊彤的心卻化了，他沒有忘記用一只手托住小人兒的腰，一只手才將她摟得更緊些。望懷中的小人兒，他忍不住地便吻在了小人兒的嫩臉上。一股濃濃的奶香就沁入了口鼻，又隨之沁入了心田，他深深地再吸一口，便迷醉在了這奇異的奶香里。小人兒見他這般，竟手舞足蹈起來，在襁褓里扭動著，楊彤便更加小心地抱穩她，竟似如獲至寶般的珍愛了。
“喲，這當個爸爸還陶醉上了。”大姐的聲音。楊彤一抬頭便見緊隨大姐的，自己的爸媽和李慧的父母都來了。
“來看看我的第一個小孫孫。”
“我們在電梯口就碰上了。”
“我們昨晚上回去就惦記著，今天就趕緊過來了。
“這孩子長得?奶奶一個樣子，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
幾家人聚攏在一起，屋子里頓時便熱鬧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著恭喜的話，四個長輩都笑得合不攏嘴了，還拿出了早早備好的紅包。楊家許久沒有這么歡喜過了。
大家輪流抱著小人兒，搶著了與她自拍，李慧直嚷著用美顏相機，王姐拿出手機里楊彤與小人執手相看的照片給大家看，歡樂的氣氛越發地濃烈了。小家伙卻并不買賬，大約被一屋子人的熱情嚇著了，哇地一聲便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讓媽媽抱著吧。”可小人兒還是固執地哭。
“讓她爸爸試試，她喜歡她爸爸。”
“我來，我來。”楊彤忙又笨拙地從李慧手里接過了孩子。小人兒的哭聲瞬間停止了，直讓一屋子的人又都笑了起來。
“這孩子怕是你上輩子的債了，認著你來的哦。”大姐打趣著，老父親更因此合不攏嘴了。
“什么債不債的，她是我的小情人。”見女兒在家人面前這么給他面子，楊彤洋洋得意地懟大姐。聞著女兒的乳香，看著父母的笑臉，楊彤再一次地迷醉了。滿屋的笑聲令他的心中也全是笑意，眼角的余光，看見妻子的頭靠在岳母的胸前咧著嘴望著他和女兒笑，心滿意足四個字摻著乳香便越發彌漫在了空氣里。
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無戒365天極限日更挑戰營? 第二十二篇
